不過不管這師太給慕容沁和洛鶯音下蠱毒的原因是什麼，但是目的卻還是十分明顯的，那就是讓洛千卿和周姨娘陷入兩難的抉擇之中去。
而在洛千卿和周姨娘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的時候，洛千卿麵前的師太又開始說了起來。
“不過有一件事情，慕容施主應該要知道才是……”
“師太，您就莫要釣我們胃口了，不若直說了罷。這換命究竟是怎麼個換法？要用誰來換？可有什麼條件？”周姨娘最是心急，自然追問了起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那師太念了一聲佛，“本來這等殘忍的法子，貧尼是不該說的，可是如今為了慕容施主和洛二姑娘的性命，貧尼又不得不說，著實是為難。”
她搖了搖頭，“周施主和洛姑娘可曾想過，若是當時是你們二人喝了那杯茶，如今為難的人就不必是你們了？”
這師太所說，正好戳中了周姨娘的那個點。這一會子她正後悔的要死要活，偏偏師太又這麼說了，她不由得愈發自責了起來，表情都有些訕訕的。
不得不說，周姨娘就算別的什麼都不好，但是至少在對洛鶯音上頭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算得上是一個慈母。
“至於這個換命之說麼……實際上是用另一個人來替他們死。這般事興許有些殘忍，隻不過卻是唯一可以解決的法子了。而那個被換命的人，想必洛府主子們都仁慈，他們的家人應該會被照顧好的。這樣，其實對於那些替死之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哦，替人去死這如何能算得上是好事？”
聽到有人這麼問，那師太一笑，“實質上，那些有錢卻無勢的死囚，往往都會托人去買命。所謂的買命，便是拿了銀子去用另一個來換自己罷了，這也正是民間所謂的換命。這樣的換命，看似對那些貧困的人家不公，實際上卻是貧苦人家求也求不到的好差事。”
這樣新穎獨特的論調，周姨娘還未曾聽過，不由得有些好奇。
“這又如何能算得上是什麼好差事了？替人去死，還能被人搶破了頭不成？”
“周施主說的對，這正是被人搶破頭的差事。”師太又念了一聲佛，繼續往下講，“那些貧苦的人家一輩子也未必能賺得到那麼大的一筆錢，窮到頭了，樹葉樹皮什麼都吃，可還是要死。生的孩子又多，家裏的女孩兒往往都是要被賣掉的，哪怕是男孩兒，到最後也未必能活下來一個。”
聽到這裏，慕容沁的麵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不忍的神色，而周姨娘則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所以，那些替人去死的差事，便成了一項美差。能用一個不甚重要的孩子換來一家人吃飽穿暖，如何能不是美差呢？”
說完這句，師太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看向洛千卿和周姨娘。
“那……那個用性命去換的孩子，心裏頭不會怨恨麼？”慕容沁在一邊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個麼……興許也是有的罷。”這師太歎了一口氣，顯得十分悲憫的樣子，“可是一個人去死，總比全家人跟著一塊兒死要好，總是有人要犧牲的。”
聽到這話，慕容沁沉默不語了，而師太把目光又移到了洛千卿的身上。她嘴角含了一絲笑意，“不知洛姑娘是何想法呢？”
“你這換命，與單純的以人換人是不一樣的，你不妨說說，你這換命的條件是什麼。”
洛千卿的話直指重心，眼前的師太一愣，又回過神來，心頭有些惱怒。原本這說話的情緒都是她在掌控，在座的人的情緒都是由她來牽著鼻子走的，結果洛千卿一開口，這節奏立時便被打亂了。
她壓了壓心頭的怒氣，平淡的開口。
“其實也並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條件，隻是這與之換命的人，還得有一個八字相符的在一旁作為輔助，否則難免會有所衝撞。若是在換命期間出了一點兒岔子，隻怕四人都救不回來了。”
這話沒嚇到洛千卿，不過卻嚇到了周姨娘，她不由得有些猶豫起來。
“此事如此危險……不若……”
她想說，不若還是再想想別的法子罷……可是被眼前的師太給攔住了，沒有來得及開口。師太搖了搖頭，表情嚴肅，“此事萬萬不可，這個法子是唯一可以救他們的法子，若是選了別的路，那末誰也無法保證能否救得回來。不過是八字相符，這個條件並不算苛刻。”
如此誠摯的建議，若不是冷清清知道這師太的本性，幾乎都要痛哭流涕的認為她是誠心誠意的為了慕容沁和洛鶯音好了。哪怕是如今，若是一開始沒有看到那師太貪婪的眼神，在場的人裏頭也未必不會差點兒被這惠靜師太蒙蔽，以為此人是真的有佛心的。
隻是既然知曉，既然瞧見，自然會心中生疑。
她所提出的這個要求，對她本身似乎並沒有什麼利益，她為何會提出這樣的條件呢？
洛千卿可不相信眼前這個師太是什麼好人，隻看那師太的眼神便可以知道眼前之人大抵是殺人不眨眼的，而她又莫名其妙的給慕容沁和洛鶯音下蠱，便足以可以證明師太是什麼樣子的人，而她心中可是清楚的很。
她不信，可是周姨娘此時卻是深信不疑的。興許是覺得此時已經沒有了別的路走，所以對這唯一一條貌似光明可實質上看不清前頭的路執著不已。
周姨娘抹了抹頭上細小的汗珠，也不知道是真的覺得這件事情沒什麼還是急於想要救出洛鶯音來，開口說道：“師太，既然您這麼提出來了，不若把人選也給定下來吧。”
在女兒的性命跟前，周姨娘根本就沒有管一邊的洛千卿，在她還沒有吭聲的時候，已經自顧自的做了主。而等她說完了之後，卻又下意識的看了站在一邊沉默的洛千卿一眼。
聽見周姨娘這麼說，洛鶯音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親近又驕傲的表情，似乎很是得意於自己的姨娘願意找人來給自己換命，也似乎完全忘了這師太先前所說的話一般。
她撇了一眼一邊的慕容沁，嘴角帶著一絲嘲諷，“夫人，如今看來您的女兒可未必願意救您呢……”
牛鬼蛇神，裝腔作勢。
這明明是江湖騙子常用的手段，而且那些多是些道士，可誰知換到了這個尼姑身上，竟然還能忽悠得住周姨娘？若這不是幻境的話，洛千卿絕對是不相信這種事情可能發生的。
而師太則在心底冷笑，若不是她捏住了的是洛府主子們心裏最為要緊的那一塊兒，哪裏還輪得到她來招搖撞騙？若是洛鶯音愚蠢偏聽偏信也就罷了，可是周姨娘卻並非是個會偏信的人。如今這番動作，想來也是的確心慌了，不知該怎麼做。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有些自傲了起來。
看到洛府兩個主子似乎已經接二連三的上鉤，師太麵色如常，可是眼神裏不由得泄漏出了一絲得意之色。叫洛千卿瞧見了，不由得愈發懷疑了起來。
這師太點了點頭，“既是如此，那末貧尼也就不推辭了。貧尼前幾日推算了一番，洛姑娘的身邊恰好有適合的人選。洛姑娘身邊的紫竹和洛二姑娘，這便既是八字相符，又相互熟悉的，這樣便不會容易排斥，也就不容易出錯。至於慕容施主這邊麼……”
她裝作思考的模樣，不過口中的話還是很快的脫口而出。
“洛姑娘身邊的碧珠就十分適合，那丫鬟忠心為主，還是慕容施主身邊的陪嫁生出來的女兒，和慕容施主也有緣分，想必不會有什麼異議的吧。”
這可真行啊！
洛千卿簡直都要被眼前這師太給氣樂了，如果說慕容沁這邊用的是自己身邊的碧珠還算有幾分牽扯的話，那麼憑什麼洛鶯音還得要用到自己身邊紫竹的命？那邊周姨娘和洛鶯音身邊的丫鬟的命都比自己身邊丫鬟的命要高貴一些是麼？
眼瞅著洛千卿似乎有些不滿的樣子，那師太便趕忙補充了一句，“洛姑娘莫要生氣，這也都是要看八字的，實在也是因為洛姑娘身邊的兩個丫鬟恰好八字合適，這才……”
她的眼睛之中閃過了一絲狡黠之色，“莫不是洛姑娘竟然不舍得為自己的親娘稍稍讓身邊的丫鬟做點兒犧牲吧？還是說……你壓根兒就沒有把慕容施主當成你的親娘呢？”
聽到這師太的這句話，洛千卿的心裏便是一片平靜。
看來這一切的矛盾都出來了，重點來了！
看著洛千卿表麵上沒有什麼動搖的神色，這師太的內心卻在惡意的揣測著洛千卿應該已經慌了，嘴角露出來的笑容越是溫和，眼神之中的惡毒之色便越是明顯。
“慕容施主想必還不知道吧？這位洛姑娘，可早已經不是原本的洛姑娘了！她乃是一個占了你親生女兒軀體的孤魂野鬼！所以別說她不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你的命了，她連自己身邊丫鬟的命來換你的命都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