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讓洛千卿失望的是,出現在洛千卿麵前的並非是封岺修的身影,而是大雍使團的身影。
五皇子和四皇子的身邊還有洛鶯音的身影,然而怎麼看卻都沒有封岺修的身影。
瞧見這一幕,洛千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應該鬆了一口氣還是應該感到失望,但是封岺修沒有出現在這裏,總歸是讓洛千卿心裏稍稍放鬆了一些的。
這大宅之中外鬆內緊,看守的極為嚴密,若是封岺修進來的話,那麼必定會付出極大的代價,而洛千卿並不希望封岺修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瞧見來自於大雍的親人,難道洛姑娘不覺得開心麼?”
吐火羅國王笑眯眯的看了洛千卿一眼,而洛千卿和洛鶯音卻同時被他的這句話給惡心的不行。
洛千卿和洛鶯音兩個人之間哪裏像是親人?簡直跟八輩子的血仇差不多了!
算起來洛千卿其實對於洛鶯音並沒有特別在意,然而在洛鶯音那裏,對於洛千卿卻是惡意滿滿的。
洛鶯音可還都記著,在洛千卿那次歸家回來之後,事情就全都變了。
自己的姨娘是因為洛千卿入獄了的,自己也是因為洛千卿而地位一落千丈的,以前在自己的麵前討巧賣乖的奴才,到後來竟然也會給自己甩臉子看了!
當初洛千卿還在洛家的時候,還曾經發生過一件事情,那時候是周姨娘還未入獄,但是管家權被洛千卿和洛家老夫人一塊兒收走了之後,洛千卿在洛府裏的地位提高了之後的那段時間。
那一年雪下得很大,烏黑的簷被一片雪白色籠罩,火紅色的燈籠在風中飄著,黃色的穗兒糾纏在一起,顏色也黯淡了許多。高而厚重的院牆掩住了一向靜穆的洛家宅子,藤蔓的枝葉枯黃的趴在院牆上,而院子裏,火紅的梅花開得燦爛。
洛千卿當時披著素白的鬥篷,鬥篷上頭用精致的針腳繡著三兩朵白梅花。鬥篷裏頭,隱隱約約的露出了碧色的裙擺。大丫鬟紫竹從碧珠的手裏接過暖爐,向洛千卿走近了些。紫竹捧起手中的暖爐,對著洛千卿說道:“姑娘,您還是用暖爐暖暖手吧。天氣冷,您身子骨又弱,這麼站著賞梅,畢竟是有損傷的。”
也正因為此,洛千卿才想起來先前老夫人給自己分了一些管家的事務,其中也包括了給洛鶯音的院子裏分送冬日的炭火。
所以洛千卿便帶著兩個丫鬟到了洛鶯音的院子,打算和洛鶯音交代一聲,免得洛鶯音到時候又跑去老夫人的麵前哭鬧,說是自己什麼也沒有給她準備好。
然而還沒有走到洛鶯音的房門前頭,便聽見洛鶯音的房間裏傳來陶瓷破碎的聲音。洛千卿停在了門外,紫竹上前走進房間,為洛千卿通報一聲。
過了會兒,房間裏的聲音算是消停了下來,裏麵傳來了洛鶯音略帶一些尖酸的聲音,“姐姐,站在外頭做什麼?難得貴客上門,到時候讓祖母覺得我是在薄待姐姐就不好了,還不趕緊進來?”
碧珠走到洛千卿的身邊扶住洛千卿的手臂,眉宇間盡是擔憂。洛千卿看著碧珠的臉色,低低的說道:“不必和她計較……”
沒等洛千卿說完,紫竹點了點頭,“碧珠別擔心,姑娘不會吃虧的。”
聽她們都這麼說,碧珠抿了抿唇,扶著洛千卿走進了房間。
長長地厚重的朱色簾子被丫鬟們掀了起來,地上滿滿是碎了的陶瓷碎片。
洛鶯音坐在銅鏡前麵,烏黑的發絲被大丫鬟蘭香挽起,銅鏡裏頭映照出的容顏,竟是有一種動人的美麗。銅鏡中的美人兒微微一笑,眼神諷刺,“姐姐,謝謝你還念著妹妹,還記著我免得我被凍死呢。”
洛千卿也對著她銅鏡中模糊的影子笑了,“當然,這是老夫人吩咐下來的。”
洛鶯音回過頭來,卻被蘭香手中的木梳扯了幾絲頭發下來,俊俏的眉立刻擰起,隨手拿起手邊的胭脂盒子,就砸向蘭香的臉蛋。洛鶯音橫眉倒豎,惡狠狠地瞪著跪在地上顫抖的蘭香,“你這賤蹄子,平日裏便是看姑娘我不順眼,今兒個來報複我了是不是?”
蘭香捂著臉,眼淚便是止不住的往下流,聲音顫抖,“姑娘,不是的,蘭香沒有這個意思。”
洛千卿有點兒看不下去,不過心裏也有些懷疑洛鶯音這是在殺雞給猴看,便開口阻止了一句,“蘭香也不是故意的,你便饒了她吧。”
蘭香點了點頭,匍匐在地上,身子仍是止不住的顫抖。洛鶯音看著蘭香的那副可憐樣子,卻是心頭愈發的火大,一腳踢了過去。
“好你個賤婢,那日是誰在背後嚼姑娘我的舌根?當姑娘我是聾子是傻子是不是?是誰說的大姑娘平日裏就是菩薩,二姑娘平日裏就是惡鬼的?”
洛鶯音這麼一說,洛千卿便是尷尬不已。碧珠咬著下唇,話急衝衝的出了口。“二姑娘,平日裏我們家大姑娘待您也不薄,您何以說出這種話來傷我家姑娘的心呢?”
洛鶯音冷哼一聲,“我可沒指著誰,姐姐心裏頭清楚,我心裏頭也清楚,你們這群婢子們心裏頭更加的清楚。本也就是小蹄子們背地裏嚼的一些個話罷了,也就沒往心裏頭去。可如今姐姐都還未說什麼,你這丫頭出來說什麼?當我這主子不算你主子了?各個還都蹬鼻子上臉跑到姑奶奶我頭頂上去了。”
碧珠被這麼指名道姓的一番罵,早已經氣的臉紅手顫,顧不得丫鬟的本分,衝衝的也對著嚷了起來。
“二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二姑娘若是看不慣悅兒也便罷了,偏生還扯著我們家姑娘,指桑罵槐的。問天問地的摸摸良心,我們家大姑娘可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兒。我們這些做丫鬟的,也是命賤,可也容不得二姑娘你這樣的糟蹋!便是今兒個得罪了二姑娘,生生的把碧珠給弄死了,碧珠這些話也都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