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在之前國師在諾伊斯公國裏的出現已經給諾伊斯人做了一些鋪墊,所以那宮人隻是一時之間不習慣還有另一個人竟然也出現了和國師一樣的白瞳,之後便情緒穩定了下來。
可是封岺修也很清楚,對方內心裏是十分好奇的。
而且宮人們私底下也肯定會四處宣揚這件事情,就算暫時他們將這座宮殿裏伺候著的宮人們都留在這裏,也最多隻能將這件事情保留一段時間。
可是據說今日大雍來的使團隊伍就要到達王宮了。
如果說使團並不是停留在王宮之中的倒還好,他們未必會聽到這個傳聞,但若是使團停留在王宮之中的話,那麼剩下來的事情便不能保證了。
畢竟就算大雍來的使團裏壓根兒就沒有任何一個人見過封岺修,但至少還是聽過他是天生白瞳的這個傳聞的。
所以在冷玉說出了這個消息之後,封岺修便迅速的反應了過來這件事情。
早晨的時候封岺修並不知道大雍的使團隊伍要過來,所以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但如今大雍使團來的猝不及防,封岺修也就隻能吩咐阿秦和阿晉將那個看到了自己的宮人先暫時控製起來再說了。
而恰好就在他們將那名宮人給控製起來了,並且紫竹已經回來了沒多久之後,拓跋瀾又過來了。
這一次玉王妃並沒有跟著她一塊兒過來,而拓跋瀾在一進宮殿發現封岺修已經蘇醒了之後,眼睛便亮了一亮。
昨日她因為擔心封岺修的身體,所以其實並沒有太仔細去看他。如今封岺修長身玉立站在宮殿外的院子中央,拓跋瀾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跳的極快,就像是要從自己的嗓子眼裏冒出來了一樣。
封岺修此時正站在院子裏那顆碩大的柏樹下麵,清晨的曦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落了星星點點的光芒在封岺修的身上,留下一點斑駁的痕跡。
他正垂著眼和身側的洛千卿說著些什麼。
封岺修微微俯首,而洛千卿則微微仰首,兩個人正視線相對,嘴角都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盡管他們兩個之間都沒有觸碰到對方,但是他們下麵的衣角卻隨著風的流動時不時的碰到了一起,就像是他們之間有一種莫名的氣場一般,連風吹過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在他們的身周變得溫柔了起來,流轉在他們的周圍。
看起來不過是一副十分正常的畫麵,可是卻因為封岺修和洛千卿二人都是十分出眾的相貌,再加上身姿也同樣出眾,眼前的這幅看似平常的畫麵倒像是一幅畫兒一般。
拓跋瀾原本滿心喜悅的走了進來,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忽然嗓子裏就像是被塞了什麼東西似得,一下子臉上就沒有了笑意,喉嚨裏也忽然之間幹澀難受得不行。
她親眼看見封岺修伸出修長的手指,十分溫柔的替洛千卿摘掉落在她發梢的葉子,兩個人對視一笑,瑩瑩淺淺的波光便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眼波之間流轉,有一種莫名的默契感。
而拓跋瀾卻從之前的幹澀感,又轉變為了窒息感。
她是真心喜歡著封岺修的,這一點洛千卿早已經看出來並且確認過了,否則洛千卿當時也不會任由拓跋瀾給封岺修灌下傷藥,是因為洛千卿心裏很明白,一個真心喜歡封岺修的拓跋瀾,是不可能下得了痛手去傷害他的。
尤其是如今的拓跋瀾對於封岺修還有著十足的期待,並沒有因愛生恨,也並沒有從嫉妒轉為絕望。
可是這一刻,拓跋瀾忽然之間對自己這麼多年以來的執著產生了一絲微不可見的動搖了。
看封岺修和洛千卿這般模樣,顯然雙方之間情絲牽纏,明顯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自己這個在十數年之後重新歸來的故人,真的能夠比得過他們之間那種莫名的默契感麼?
隻是……若真的要說放棄的話,拓跋瀾卻又不甘心。
這麼多年以來,她為了等候封岺修,不惜搞臭自己的名聲,甚至不惜和玉王妃這麼一個外族人合作,就是為了封岺修而已。
真的好不甘心!
為什麼封岺修在好不容易回來的時候,身邊會出現了一個洛千卿?!
大概是因為拓跋瀾那眼神裏的炙熱太過於明顯了,所以站在樹底下的封岺修和洛千卿都意識到了什麼,同時扭過頭來朝著拓跋瀾看了過去。
瞧見封岺修轉頭看向自己,拓跋瀾下意識的在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卻在看見封岺修眼神裏的陌生和冷漠之後,臉色瞬間就變得僵硬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封岺修看起來就像是不認識她了一樣?!!
“修哥哥……”
拓跋瀾猶帶不甘心的靠近了過去,看著封岺修那雙熟悉的白瞳,臉上浮現出了一點紅暈。
她一張豔麗的臉本身應該是神采飛揚的,不過如今看起來,她的臉上卻滿滿的都是不安和忐忑,“修哥哥,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瀾兒……”
封岺修沒有吭聲,垂著眼睛看著她,眼神裏卻還是滿滿的冷漠。
被他這樣陌生又冰冷的眼神給刺激到了的拓跋瀾控製不住自己,眼圈都開始變紅了起來,她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修哥哥……是我呀!是自幼就和你一塊兒長大的瀾兒啊!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當初我們一塊兒長大,後來你被國師給帶走了,你說你過得很痛苦,那時候我便給你送吃食和藥材過去,咱們兩個私底下偷偷地見麵。”
“那個時候你說……”拓跋瀾一邊說著,一邊眼淚便忍不住的往下掉,“你說若不是因為我,你便不想再活下去了,之後你走的時候也還對我說,讓我一定要等著你回來,你一定不會忘了我的……”
“修哥哥!”
“你為什麼會忘了我?!”
拓跋瀾是哭泣著喊出這幾句話的,她大概是真的被封岺修那冷漠的眼神給傷到了。從幼時就開始留下的約定,結果卻似乎隻有她這麼一個傻子放在了心上,作為一個女子甚至還不惜自毀名聲,就是為了等候一個渺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