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清倫喊出那些話的時候,其實他身後的百官貴族們內心深處也是有隱隱認同感的。
單憑封岺修這麼一個巫官的身份,他又怎麼可能掌兵呢?
若不是封岺修和那不知是哪一位的皇子私底下達成了協議,封岺修這麼一個小小的巫官身份又有什麼資格站在他們的麵前來叫囂的呢?
而許清倫所說的最後一個問題,更是直達了根本!
究竟皇帝中的是毒還是蠱毒?他們一概不知……可是就此時封岺修的表現來看,他們已經不由得傾向於第二個答案了。
若不是此時周圍黑甲衛們的眼神虎視眈眈,在場站出來的絕對不可能僅僅就隻有許清倫一個人而已。
就在許清倫說出了自己的質疑之後,接二連三的也有幾個官員貴族站了出來聲援起了許清倫。
“封岺修,這件事情你可得說清楚!你一個小小的巫官,壓根沒有掌兵的權利,你難道真的是在造反嗎?”
“聖上若是蘇醒,必定是不會放過你的!你若還想活命,早日醒悟才是正道!”
“封岺修,你這個奸佞小人!……”
在這群人站出來的時候,另外一些識時務的人則悄悄地往後站了一些,離他們這些站出去的人遠了一點。
他們看著封岺修那雙白瞳裏泛起的火光,內心深處隱隱地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旁人的支援聲讓許清倫聲討的聲音變得愈發的大了起來,似乎有旁人的撐腰之後,他的底氣也變得更足了一些似得。
而封岺修卻隻是站在原地,麵上的表情壓根沒有變,十分淡定的聽著麵前這群人的聲討,甚至連眼皮都沒動一些,似乎根本就沒有受到幹擾一般。
直到許清倫說的都聲音嘶啞了起來,微微站著喘了一口氣的時候,封岺修這才向前了一步。
他微微的挑起了自己的眉尾,輕聲的問了一句。
“你們應該都說完了吧?”
雖然是問話,但是封岺修的語氣卻並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已經下了結論一般。
就在許清倫聽到他的話正準備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封岺修忽然笑了起來。
他很少笑,雖然據說年歲已經不小了,可是他麵上卻沒有絲毫的歲月痕跡,就連眼角都沒有一絲細紋,配上他那雙白瞳,看起來就不像是真的活人一般。
“你們都挺能說的,不愧是大雍的官員,隻有嘴皮子最為利索了。”
這話頓時讓在場的百官們麵色漲紅了起來,一臉的不忿之色。
“可是我這個人卻不太愛說話。”
就在許清倫正準備叱責他的時候,封岺修又開了口,果斷的阻止住了許清倫想要說話的勢頭。
他麵上的笑意越來越大,看起來倒並沒有先前那般冰冷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了。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微微的眯在了一起,看起來像是一條線一般。
可是與一般麵色冰冷的人不同,比如四皇子平時也並不愛笑,可他笑起來之後會有冰山融化之感,讓人頓生親近之意。哪怕是平日裏不愛笑,也不會讓人覺得冰冷刺骨,隻會讓人覺得沉穩嚴肅。
然而封岺修卻並不一樣。
他不笑的時候是麵色冰冷,他笑起來之後卻也並沒有風暖春來,反而看起來愈發的詭異了。
那笑意壓根就沒有到達他的眼底,看起來就如同皮笑肉不笑一般,更像是嘲諷的笑,而並非是開心的笑。
“我這個人向來都是能動手就盡量不動口的……”
封岺修緩慢的說著話,一步一步的逼近眾人。他的笑容讓他麵前的人都覺得詭異無比,一下子後背上就冒出了一絲涼意,身上的雞皮疙瘩都盡數起立了。
而就在他們都怔忡的時候,那一瞬間,封岺修無比快速的拔出了身邊黑甲衛腰上係著的劍。
他細長的手指握住了劍柄,從劍鞘中將劍給拔了出來,順勢便將劍往右邊一刺,紮入了站在他右手邊的許清倫的腹部。
這一係列的動作他都動作很快,和他緩慢的說話語速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許清倫一時之間還不敢置信的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被刺穿了的腹部,低著的臉上,雙眼瞪得奇大無比。他無意識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腹部的傷口,下一秒,封岺修便麵無表情的快速抽出了那把劍。
劍鋒鋒利的從許清倫的手中穿過,割裂了他的手指。
鮮血一瞬間迸裂了出來,有些許鮮血濺到了其他站出來的官員們的身上。
所有人都驚呆了,一下子全場鴉雀無聲。
有人愣愣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再拿下來的時候,看到自己手心被染紅了的手指縫隙,一瞬間都快忘了該怎麼呼吸。
場麵寂靜無聲,直到許清倫砰然一下倒在了地麵上之後,原本被靜止了的氣氛才忽然之間鬆動了起來,一瞬間便有人驚叫了起來。
“封岺修!你簡直膽大妄為!竟敢當場擊殺朝廷命官!你其罪當誅!”
而封岺修卻並沒有什麼反應,隻是十分專心的拉過身前一人的衣擺,捏著他的衣擺擦起了自己手中染血的劍。
他身前被抓著衣擺的那名官員臉上都是苦澀,明明渾身都發軟了,卻一動也不敢動,麵對著封岺修的時候,就仿佛是麵對這一頭隨時隨地都可能會吞噬人類的凶獸一般,根本不敢再招惹他了。
正常人誰會這麼忽然暴起殺人呢?
封岺修這麼做,便已經展示出他的肆無忌憚了啊!
封岺修擦劍的身後無比的細心和仔細,根本就沒有看其他人的反應,直到劍擦完了之後,他才抬起頭看了那群叫囂著要收拾他的人一眼。
僅僅隻是這一眼,原本還在高聲叫囂的人群一下子聲音就消失了。
“我說過,我這人不愛說話,也不太會說話。不過……我覺得我也不需要會說話了,你們說是不是?”
封岺修麵色輕鬆的將手中的劍重新插入身邊黑甲衛腰上的劍鞘中去,看了地上許清倫的屍體一眼。
“許大人與聖上中毒一事有所關聯,在被發現之後畏罪自殺。”
他看著麵前所有的人,麵上露出了一絲笑意,“許大人真是太可惜了,你們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