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如此,可這也並不能代表什麼吧?”
劉女官原本被洛千卿這一招打的啞口無言,她並沒有想到洛千卿竟然能夠辨識出這東西的材料來,所以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過等她反應過來了之後,她便迅速抓住了洛千卿話中的漏洞。
“即便是今年玉錦產出稀少,所以陛下並沒有贈與眾大臣,可是往年玉錦多的時候,也還是有很多大臣家是收到過玉錦賞賜的!”
劉女官說的時候,眉梢眼角都帶上了一些得意之色。
瞧瞧,之前在盛京出名的洛千卿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嘛!到如今找出來的所謂的反駁,不也都被她給一一反駁回去了嗎?
看見她這般模樣,洛千卿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她心下略有些歎氣,看來她真的是對身邊之人注意力不夠,所以一開始才沒有仔細觀察白女官和劉女官,不然也不至於隻是被她們膚淺的表麵模樣給蒙蔽了眼睛,直到此時劉女官都已經當眾撕破臉了,洛千卿才察覺到劉女官的不對勁來。
雖然劉女官先前表現得十分簡單,就好像她真的就隻是一個大大咧咧有時候說話不大注意的女子一般,可是此時洛千卿再仔細看著劉女官的五官,卻已經從她的臉上發現出了不對勁。
若是真的大大咧咧的人,就不可能擁有劉女官那種眼神。
裝出來的大大咧咧和真的大大咧咧之間是有很大差距的,奈何洛千卿先前心思壓根就沒有放在她的身上,才在此時一下子被打的措手不及。
然而……她又怎麼可能任由劉女官這般得意呢?
洛千卿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絲弧度,“但是今年產的玉錦和往年產的玉錦之間是有細微差別的,這一點不一定非得需要大雍的人才能看得出來,隻要是對絲綢布料有所了解的人,一定都是可以看得出差別的。”
她此話一出,阿麗娜那邊便有兩名吐火羅國的女子站了出來。
“這兩個是在我們吐火羅王宮之中負責王宮中所有人的衣裳服飾的,家族裏麵更是經營布料的,從小浸淫其中,更是對別國特有的布料有深入的了解。”
阿麗娜指著那兩名站出來的女子介紹了一番,這兩名女子長得十分相似,乃是同一個家族裏出來的姐妹。
她們兩個人的家族產業便是經營布料的,哪怕是家中有兒子,家族中的女兒們也都是要掌管一部分產業的,所以吐火羅國的女子們也都會對家族裏的產業有一定的了解。
和大雍朝官商地位不同不一樣,在吐火羅國,貴族經商是很正常而且很傳統的一件事情。
玉錦是大雍朝的特色,雖說是貢品,但也並不是沒有略次一等的次品流傳出去的,雖然價格昂貴,但這兩名女子也恰好就在能享受的範圍之內,所以她們對玉錦是有研究的。
她們站到了洛千卿的麵前,從洛千卿的手中取走了那一塊布料,兩個人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布料的紋路,眼神發亮的盯著手中的玉錦。
“玉錦每一年都會因為當年的氣候而對冰蠶有不同的影響,從而導致冰蠶產出的蠶絲有細微的變化。”
在那兩名吐火羅國的女子觀察著玉錦的時候,洛千卿則對旁邊圍觀之人解釋了起來。
“玉錦並非是沒有顏色的,而是呈現十分淺淡的氤氳霧氣般朦朧色彩的,就仿佛玉含煙一般,所以才被稱作為玉錦。最上等的玉錦偏玉白色,但是會帶有朦朧的各類色澤。其中七色集齊在同一塊上的為彩虹玉錦,五色的被稱為五福玉錦,三色的則是福祿壽,二色的乃是雙喜臨門,純色的則看顏色的不同有各種不同的叫法。”
這麼一番科普不單單是對那些吐火羅國的人來說的,在場的其他大雍的人也是聽得十分認真。
他們先前隻是單單知道這玉錦有許多種說法,各自倒也單獨聽過不少,但真的正兒八經的聽人說還真是第一次。
“這一塊玉錦乃是正兒八經的五福玉錦,和福祿壽三色玉錦一樣,因為寓意很好,所以都是老人偏愛的。所以哪怕是賜給下屬,那往往都是給家中老母親年紀稍大的官員。”
在洛千卿說到這兒的身後,劉女官卻打斷了洛千卿的話。
“這洛女官可就說錯了!那福祿壽三色的玉錦的確是老人家喜歡的,但是這五福玉錦卻不單單是會給老人家的,往往家中小輩受寵也是會贈與這種五福玉錦的,尤其是當小輩身子不好或者受過驚嚇之後,據說身上帶上這麼一小塊玉錦做成的手帕或者是荷包什麼的,是可以壓一壓福氣的。”
在劉女官滔滔不絕的時候,洛千卿卻笑了起來。
她一開始便知道這劉女官一定會出來打斷自己,而這也正是洛千卿想要讓她說的話。
“劉女官這話說的不錯。”
洛千卿笑眯眯的開口,“據我所知,今年聖上留下了所有的玉錦,大部分都裁成了衣裳,隻有一小部分留下來做了荷包。這一塊玉錦做的恰恰正是荷包!”
她看著劉女官略有些驚慌的表情,劉女官心頭一個咯噔,趕忙搶著插了話。
“你怎麼能說這荷包一定就是今年的呢?或許是往年做好的荷包也說不定!”
此時洛千卿看著劉女官的眼神卻隻剩下憐憫了,“之前我便已經說了,每一年氣候的不同導致冰蠶產出來的蠶絲也會有不同的變化,這一點這兩名吐火羅的姑娘應該是可以辨識出來的。”
就在劉女官想要繼續插嘴的時候,洛千卿嘴皮子沒停繼續說了下去。
“其次,荷包上繡上去的花紋和搭配的絲線也是每年都會有所變化的,而這荷包上的,恰恰正是今年皇宮之中所用的絲線和花紋!五福玉錦搭配錦鯉荷花的圖樣總共有五件,每一件上的錦鯉荷花都有所不同!”
“到了此時……”
洛千卿意味深長的看著劉女官,眼神忽然之間變得無比銳利了起來,“劉女官,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