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洛千卿的印象裏,安德烈看起來是很不靠譜的形象。
不過在這一刻,在火光的照射下,安德烈的神色肅穆,每一個動作每一個音調都似乎完美無缺。他閉著眼睛,用一種十分困難的步伐跳著舞蹈,一邊跳還在一邊用手中的鮮血祈禱。
在場的所有人都似乎被這種肅穆的氣氛給感染了,沒有一個人出聲,每個人都在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就在安德烈將手中的鮮血一口氣飲幹了之後,周圍忽然之間響起了吐火羅人的歌聲。
那些人出現在他們的身後,每個人的臉上和身上都用鮮血畫上了詭異的符號,十分整齊的踏著節拍從眾人的身後一步一步的踏著朝前走。
每一個人的腳步都仿佛踩在同一個鼓點之上,彙聚在一起形成了重重的回響,一聲一聲的擊在了眾人的耳膜之中。
“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洛千卿聽到他們旁邊有人輕聲問了起來。
另外有人同樣壓低了聲音回答,“今日乃是這吐火羅國中極為重要的祈火節,每當這個時候,吐火羅國中的人都要進行大規模的祭祀祈禱,並且舉辦宴會請來四方來客,向來都是很熱鬧的。”
洛千卿一開始便已知曉這是什麼,所以也並沒有感到驚訝,隻是莫名的覺得自己似乎被人盯上了。
她轉過頭去,恰好看見雲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過頭去和身邊人說話的樣子。
即便沒有看到是雲菱,洛千卿也能夠確定方才那惡意的眼神就是雲菱沒錯了。
在場和自己有仇的人也就隻有雲菱一個了,能夠將對自己的惡意滿滿的凝聚在眼神裏的,也更隻有雲菱一個了。
洛千卿轉過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抿了抿唇沒有表露出來什麼,隻是心裏卻是提高了警惕。不管怎麼說,雲菱今日忽然出現在這吐火羅國的宴會之上,必定是有原因的。
她沒有傾身貼近四皇子,不過壓低了聲音問了他一句,“四殿下可知曉那雲郡主身邊坐著的人是誰麼?”
聽到洛千卿的問題,四皇子不經意的轉過頭看了一眼周圍,就像是被周圍那些走過來的吐火羅人吸引住了目光一般,又趁機十分快速地朝後瞟了一眼,心中了然之後才轉過頭來。
“四殿下是不知的,不過容元卻是知的。”
聽到這句話,洛千卿的臉上微微一熱,忍不住嗔了他一眼。
四皇子也沒有逗弄過分,隻是這麼調侃了一句之後便開口說道:“那人乃是吐火羅國的官員,類似於像是我們大雍的宰相一般的位置。他的家族乃是吐火羅國第二大的家族,家族勢力甚至隱隱已經越過了吐火羅王族的勢力。”
洛千卿點了點頭,心中已然有數了。
等到周圍的一群吐火羅男人全部都已經圍著篝火轉起圈來之後,他們開始唱起了勸酒歌。
一隊又一隊的吐火羅的女子手裏端著酒杯走了過來,依次給每一個人敬酒,伴隨著吐火羅男子勸酒歌的聲音,每一個人都不得不站起身來至少喝了一杯。
越是地位尊貴的,她們停留的時間就越久,勸酒的時間也就越長。
比如說……四皇子……
方才四皇子對洛千卿忍笑,如今便輪到了洛千卿看著四皇子被勸酒忍笑了。
而且這吐火羅的酒有點類似於燒刀子,但又算不上是那種後世已經做出了經驗的白酒,入口綿柔是沒有的。
從酒一入口,便是火辣辣的滋味,順著喉嚨下去的時候,都感覺整個喉嚨似乎被火給燃燒了起來似得,又辣又疼。
尤其是等到酒到了胃中之後,那火辣辣的感覺就愈發明顯了,簡直燒得胃疼。
不過這種酒初喝覺得有點難以接受,但是喝了兩口之後,卻會覺得十分的過癮。
不光是四皇子,就連洛千卿也被勸著喝了兩杯,坐下來之後腦袋都有點暈乎乎的,臉頰通紅,眼神發亮。
就在洛千卿剛坐下的時候,雲菱竟然站到了她的麵前。
雲菱身後跟著的宮女手中拿著一壺酒,她站在洛千卿和四皇子的麵前笑語盈盈的開口,“沒想到在這裏竟然能見到四殿下,我敬四殿下一杯。”
說完她便示意身後的宮女倒酒,自己先幹為敬了。
她這般的做法讓洛千卿和四皇子二人不由得心生古怪,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而雲菱的目光則在他們兩個之間打了一個轉,嘴角掛著的笑意愈發深了起來。
“怎麼?四殿下連個麵子都不打算給我了麼?難道是我有得罪殿下之處?”
雲菱此時還並不知曉當初四皇子被她給坑了一把的事情,不過即便是知道了,雲菱也不會太怎麼在意。
畢竟四皇子在她看來是一個壓根沒有機會榮登大寶的皇子,有大皇子二皇子在前,更有五皇子那般心機深沉的人在後,四皇子幾乎是沒有什麼贏麵的。
而且她好歹也是個郡主的身份,在沒有證據且沒有撕破臉皮的情況之下,四皇子又能對她做些什麼呢?
雲菱這麼一說,四皇子也不得不站起身來,從自己桌上的酒壺裏給自己滿上了一杯酒,與她對飲了一杯。
在四皇子喝下酒之後,雲菱便放過了他。
她的主要目的可不是在四皇子的身上,最先敬四皇子無非是因為他皇子的身份罷了,所以雲菱很快的就轉移了目標,目光轉到了洛千卿的身上。
“難得在這還能見到洛姑娘,咱們也算是有緣分,洛姑娘,不知是否願意與我喝上一杯?”
還沒等洛千卿開口,雲菱身後的宮女便已經上前,用手中的酒壺給洛千卿麵前的酒杯裏續上了滿滿的一杯。
洛千卿看著雲菱變得有些似笑非笑的神色,垂下眼眸,端起酒杯站了起來。
她也勾起了嘴角看著雲菱,“郡主說的極是,咱們也的確是很有緣分。若不是有緣分的話,當初郡主也不會躲進我的府內不是麼?”
這件事從來都是雲菱的心病,被洛千卿這麼一說,雲菱的神色便是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