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蔡和的理想
包括荊州人少有的戰馬，都停留在淯水對麵，沒有隨著軍士度過淯水。
劉琦跟趙雲雖然有戰馬，但他們都將戰馬放置在了朝陽城中，隻有他們兩個人出城。
與之相反的是，此刻蔡和胯下的戰馬就是上等的烏桓馬，來自於幽州，是張遼在幽州作戰最大的收獲之一。
純黑色的烏桓馬身材高大，隻比赤兔跟爪黃飛電差上一籌。
但就是插上這麼一點，就足以讓他在北地作為駿馬，而非最頂尖的戰馬。
在荊州，這樣一批純黑色的烏桓馬可以被稱作是烏騅，與當年霸王項羽的戰馬同名。
蔡和目光幽幽，他從未小瞧任何一個人，反而不斷地用自己的身份換取更多的利益。
隻是他這樣的人隻關注眼前的一切，從未腳踏實地的去走過路，認真去看這個世界的模樣。
出身名門大族的好處海了去了，帶來的壞處同樣很多。
就比如，從一開始蔡和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比不上嫡子的蔡瑁，隻能在其手下做一些瑣碎的小事情。
往往這樣的事情不值一提，無法建功立業。
在蔡家，他勤勤懇懇，做了很多事情，才一步步攀升到校尉這一官職。
但在荊州，校尉是武將這輩子的巔峰，中郎將隻有黃忠一人，軍師更是隻有蔡瑁。
荊州軍等級森嚴，他姓蔡，反而更難跨過去。
在家族當中他必須為家族考慮，必須以蔡家的利益為重，也就是聽蔡瑁所有的吩咐，做好一個不需要思考的工具人就行了。
因為在蔡家隻有一個人需要腦子，其他人隻需要聽命行事。
等這一天蔡和等了三十年，在自己三十七歲的時候總算是等到了。
在此之前，他從未給將蔡家給與自己的一切放在心上，而是更早的走上了跟蔡夫人一樣，將自己的利益建立在蔡家之上。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劉琦一眼，準備將這個家夥當做是自己建功立業的開端。
荊州他無法染指，興許此戰之後荊州就望風而降了。
可人盡皆知，劉琦是不可能投降曹操的，此刻他手中還掌握著荊州最大的野戰兵團，在圖謀漢中的路上越走越遠。
“殺了他！”這一念頭不斷滋生，在蔡瑁的腦海當中野蠻生長。
他現在隻想才在劉琦的身上，證明自己一直以來的的努力是卓有成效的，沒有蔡家，他會走得更遠。
戰爭一觸即發。
最先動手的是劉琦麾下的蠻兵，這些從山林當中闖蕩出來的好漢子最擅長的就是射術，而非近身搏殺。
搏殺始終是會死人的，而精通射術就能遠距離捕獵。
在此刻大漢，能夠培養出頂尖弓箭手的地方除了草原之外，就是山林當中。
現在這些山林當中出來的好漢子編成了上庸營之後，裝備上了最好的步弓。
人均都是七鬥的強弓，在荊州軍當中，這已經是強弓當中的強弓了。
人均一石，那是玩笑。
此刻相距一百步，七鬥的強弓便紛紛被拉開，一瞬間就有三百支羽箭拋灑而去。
蔡和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但他的反應是高呼——“舉盾！”
相隔百步，他麾下的士卒無法保證能夠在這樣距離下，還仍舊有殺傷力。
將心比心，蔡和所部的荊州人壓根沒想到自己的袍澤當中有這樣一群怪胎，能夠在百步的時候結陣速射。
“敗了！”
遠在數百步之後的張遼臉色大變，心裏麵冒出這兩個字來。
並非是他看不上蔡和，就很恨屋及烏。
而是剛才那一撥箭雨下去，慘叫聲此起彼伏，漫不經心，已經七八年沒有打仗的蔡和所部，瞬間損失將近三百人。
其中死亡不過數十人，但更多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羽箭打蒙，莫說是還擊，就算是躲避也晚了。
“殺！”
舉盾的蔡和所部在曹軍督促下，繼續前進。
但剛才一波箭雨就已經將他們的士氣澆滅。一切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前進是死，後退同樣是死。
蔡和不動聲色的蓋住恐懼，繼續指揮。
盾牌被高舉，沒辦法直射，隻能拋射而來的箭雨能夠擊殺的人數大大縮減，射傷數量雖然高昂，卻無法讓這一支處在崩潰邊緣的潰軍士氣再度下降。
在兩個時辰前，攻打朝陽小城的時候，張遼的血腥屠戮固然讓人恐懼，但卻也止住了荊州降軍再度投降的問題。
鮮血飆射而出，這並非是遠距離的射殺，而是近距離的搏殺。
趙雲一馬當先，將龍膽槍換成了更適合步戰的漢劍。
此刻大漢軍中製式的兵器是以環首刀跟漢劍作為短兵器的，輔以圓盾，就能上陣殺敵。
漢劍難以劈砍，在對陣將領的時候難以施展開來，但對付小卒的皮甲跟布衣，卻是勢如破竹。
一轉瞬間，江陵營便占據上風，在涼風中獵獵作響的“江陵”戰旗新製成的，代表他們的貫籍，也是他們榮譽的象征。
這些好漢子的格鬥技巧嫻熟，都是霍峻在不受重用的時候，在閑暇時期鍛煉出來的。
此刻沾染獻血之後，固然有人心中反胃，可更多的人卻是下意識的舔舐嘴唇，品味戰爭。
仁義道德跟戰爭無關，江陵營們出戰是為了欲望，隨後虎撲而來的上庸營更是為了欲望，才從山中走下來，奮不顧身的想要賺取更多物資。
山間的生活困苦，江陵邊緣化的生活也很困苦。
他們隻有遇到了劉琦這樣的好主子，才會嗷嗷叫著開始奮戰。
從一開始，劉琦就在千軍，著甲之後跟他們一樣的開始衝鋒。
趙雲更是兩柄漢劍，雙持著橫掃戰場。
蔡和部的荊州人無一人是趙雲一合之敵。這些人往往在一個衝鋒之後，就被衝散，失去有效組織，被屠殺。
慘叫聲隨處可聞，眼前一切已經超出了劉琦的掌握，他沒有繼續胡思亂想，而是冷眼看著戰場上的一切。
兩麵戰旗不斷挪動，兩營的將士也在不斷挪動自己的身體，朝著下一個目標殺去。
還在喘氣的人，都在奮力廝殺。
“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