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最後一搏
“那德珪可曾知道，漢壽亭侯，偏將軍關雲長前些日子與張文遠戰於淯水以東，雙方各自千人，關雲長與泥澤當中死戰，張文遠退走，留下蔡中手書。”
“此言當真？”蔡瑁大驚失色，沒想到張遼南下展現誠意的時候，居然被關羽那廝橫生枝節。
這叫他憤怒之餘，更多的是恐懼。
族弟死了是小事情，大問題在於關羽竟然拿到了曹操與自己的手書，必然已經知道自己跟曹操的聯絡。
“自然是假的。”
蔡瑁聞言起身，舍不得放棄自己的權勢，現在隻要能夠離開這襄陽城中，就還有一線生機。
“真假不過是蒯異度隨口所言，你要害我，何必以此為借口？”
蒯越不為所動，淡淡問道：“你可知曉此事究竟是誰說與我的？”
蔡瑁驀地又坐了回去，忍不住發問：“是誰？”
“是你那妹子。”
“轟！”
蔡瑁身子一顫，呆若木雞。他萬萬沒想到最後補上自己一刀的居然是自己珍愛的妹子。
“為何要如此？”他哪是問蒯越，分明是問的不在跟前，在遠方的妹子。
“這話應當我問你才對。”
蒯越冷笑一聲：“你個蔡德珪將我等荊襄人士當做墊腳石，獨自賣了荊州，此刻奸計暴露，又要裝作無辜。”
“你可知道大公子等今日，等了多久？”他冷漠，再無剛才的笑容。
對於蔡瑁，他倒是想著其人能夠繼續為荊州效力，尤其是此刻曹操大軍南下的消息已經在荊州傳遍了。
八十萬大軍的消息隻有蒯越知道是從什麼地方流傳出來的，為的便是釣魚。
縱然是蒯越也不敢想蔡中會如此輕易落入劉琦手中，將人跟贓都送入劉琦手中。
有了蔡中，別說是一封書信，便是十封，百封都能傳遞出來。
那在劉琦回歸襄陽後，便入了蔡家，送上曹仁親筆書信的“曹軍”，還真是曹軍出身，並非是南陽人。
不過此人現在的身份是劉備軍麾下的小卒，隸屬於關羽。
“蒯子柔，你敢一個人來我府上，隻怕是胸有成竹，已經有了足夠的方略，覺得我不敢殺你，對吧？”蔡瑁佯裝鎮定，已經猜到了蒯越的心思。
蒯越瞥了一眼蔡瑁：“在荊州，還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話雖這樣說，但蒯越思緒非常清晰，他知道蔡瑁絕對不會冒著得罪蒯家的風險，殺掉自己。
他看見了蔡瑁聽到蔡中一事的驚愕後的快速轉變，他並非是弄險之人，賭的就是蔡瑁足夠聰明，沒有將整個蔡家當成賭注。
不是不能，而是不願。
沉吟良久，蔡瑁歎了口氣。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曹丞相八十萬大軍已經南下，這不是你們嘴裏麵胡亂拚湊出來的數字，而是從冀州，兗州，青州，徐州，豫州，並州，司隸等地征發的民夫，跟從冀州抽調，兗州南下，南陽訓練的甲士總和的數目。”
“荊州用什麼去抵擋曹軍？”
蔡瑁心中愁雲密布，嘴上卻咄咄逼人。
“用你我的血肉之軀，還是勇氣？還是你當真以為劉琦劉子昂能夠擊敗曹丞相的八十萬大軍？”
蔡瑁冷嘲熱諷，心裏卻並無太大把握。他始終不明白蒯越此刻出現在自己麵前，有什麼樣的底氣。
是誰給他的勇氣！
“漢水，長江天險，江東孫權！”
蒯越一口氣說出三個詞彙，讓蔡瑁大笑不止。
“漢水長江若是沒有我的荊州水師，曹丞相大軍想要南渡，還得推辭一年半載。那江東孫權什麼東西？占據長江沿線，卻無法掌控麾下文武，這等人便是他想要與曹丞相作對，其人麾下文武也會竭力反對。”
“今日蒯異度你真當我毫無戒備，不知道你見我是為了拖延時間？”
蒯越長歎道：“德珪，今日我來是為了救你。何況你手中兵馬千萬，都在漢江營裏麵。我已經老朽，麾下官吏不過百人，又如何是你麾下健兒對手？”
“荊州軍都在漢中，調動情況，你不可謂不清楚。從江陵而來的霍峻，武器戰甲現在都沒有配齊，派不上用場。”
“這荊州之地，你我相熟數十年，萬萬不能兵戎相見，讓外人看了笑話。”
他說的懇切，讓蔡瑁不在疑神疑鬼。
荊州現狀蔡瑁看的明明白白，人心思變。
他目光深遠，在劉琦開始賭博的一瞬間，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前後不過半個月，他便聯係好了曹仁，等的就是今夜，斬斷新野關羽後路的同時，南陽曹軍直抵樊城，襄陽。
雖然曹操在計劃當中添加一個無關緊要的關羽，但是輕軍挺進，隻怕曹軍入了樊城之後，劉表都難以組織起襄陽的防禦。
“前次張遼與名將關羽戰於新野，不勝不敗。我方才明白，所謂中原名將，不過如此。”
蒯越心中萋萋，破口大罵：“隻是我兄長一心一意想要博一個明天，想要超越你蔡家，卻不知道荊州已經到了懸崖邊上，那劉琦小兒一味的想要叫我荊州人與他陪葬！”
“今日我來，除了想知道德珪是否真的跟曹丞相有所想聯係之外，是給德珪送上一樁富貴！”
“富貴？”蔡瑁猛地起身，裝出受寵若驚的樣子：“原來異度是想要幫扶於我！”
蒯越鬱悶道：“此事並非是我一人之事，更是荊州人所願。我們求得並非是功名利祿，而是活下去，讓荊州不是南北相爭的要衝！”
“德珪你可知道劉琦入城那日所發生的事情？”
他苦笑連連，道出自己的不滿：“我本以為劉琦不算是明主，卻也不是糊塗之人，可那日之後，我便知道此子與劉表並無不同，絕對不是曹丞相對手。”
“可是張宇一事？”蔡瑁自然早有所聞，隻是他派遣出去的接洽之人並沒有帶回來好消息，那兩個賊寇，還在待價而沽。
“正是那江夏賊張虎陳生二人子嗣被劉琦在襄陽羞辱一事。”
此事不說是人盡皆知，但對於襄陽局勢稍微有所研究的人，都知道這裏麵的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