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蔡夫人的變化
劉琦弄不清楚的事情遠遠不止眼下的這一件，但眼下他除了信任眼前的鄧羲之外，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解決方式。
他麾下的人才不多，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現在要找一個分量足夠的人勸說張允，一時間他還真找不到合適的人。
事到臨頭還是鄧羲提醒了他，選擇了相信張允依舊會為荊州效力。
水軍將領，投降曹操被重用的可能性，遠遠高於黃忠這等一等一的猛將。
“今日之事，還請大公子勿要告訴不相幹的人。來日有了結果，臣必然會將結果告訴大公子，好叫大公子安心，從容的等著蔡瑁一步步滑落深淵。”
鄧羲告辭而去，揮動衣袖，將自己身上的名士風範彰顯出來。
劉琦恍惚了片刻，才收斂心中的情緒，暗自輕歎。
他本以為自己考慮良多，已經占盡天時地利人和，隻需要請君入甕，就能將荊州掌控在手中。
今日聽了鄧羲一言之後，他才明白荊州還真就是他娘的荊州人的荊州。
鄧羲都被融入整個團體當中，充當馬前卒了，可見這些荊州人的報複之心有多重。
毋庸置疑，蔡瑁祭天，法力無邊。
或許荊州的崛起，就得踩踏著蔡瑁的屍體才能真正崛起。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
夜盡天明的襄陽城不複往日的喧囂，漢中之戰最直觀的影響就是城中米家不正常的攀升。
哪怕劉琦在其中做了不少努力，卻無法安定城中百姓的心。
人都是要吃飯的，無論什麼情況之下，最先想到的就是如何填飽自己的肚子。
蔡夫人早早醒來，她已經習慣了獨居的日子，在每日清晨見到華佗那個糟老頭子跟自己丈夫談笑風生，她都隱約覺得自己的飲食味道偏了，多了醋味。
隻是這種情緒不足道出，她更擔心的其實還是局勢變化，並非是她想得太多，而是從黃巾之亂到現在，短短二十四年時間，大漢十三州已經換了多少主人，單單是皇帝就換了三個。
荊州刺史，各地官員也流水一樣，來了又走，除了劉表之外，沒人能夠在荊州坐穩。
可現在，劉表已經老了，不單單是力不從心，而是整個人都顯現出了老朽的姿態。
在劉表麵前，蔡夫人也愈發的不自在，不知道自己該用何種姿態麵對自己夫君，在他愈發敏銳的雙眸當中，泰然處之。
她現在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想的東西實在是太多。
反而覺得自己想的東西不夠多，才會在迷茫。
就在昨天晚上，知道了劉琦要來拜訪自己的時候，她更是長久的說不出話來。
並非是她恐懼了，而是她已經忘了自己應該有哪一種麵孔麵對自己名義上的兒子。
劉琦是自己的繼子，沒有血緣關係，也從未見過自己一聲母親。
“主人，大公子已經到了門外了。”
侍從來得始終有些晚，晚的讓蔡夫人一陣慌亂。
她皺眉，立馬有侍女領悟，佯怒道：“為什麼到了此刻，你才稟告？夫人早些時候便吩咐你等，大公子到了之前，就要通報，免得怠慢了大公子。”
侍從不敢回答，隻是低頭看著地麵，想要數螞蟻。
難得都是，蔡夫人今日沒有更年期的症狀，她輕輕搖頭道：“去請大公子進來，不要酒水，備好酪漿，四色瓜果，問清楚大公子早食想要用些什麼之後，立馬吩咐廚房準備，切記不可怠慢了大公子。”
侍女連連點頭，將蔡夫人所說的話都記在心中的同時不免有些驚愕，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蔡夫人對於劉琦有所有待。
以往劉琮才能享受到的服侍，這一次居然輪到了劉琦。
侍女心中所想，劉琦並不清楚。
他端坐著，將隨身攜帶的帛書打開，凝思起來。
漢中的戰事讓他有些驚疑不定。
龐統已經連敗兩陣，退到了西城城下，被楊鬆的大軍堵在城中，進退失據。
這個龐統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劉琦一時半會兒卻又猜不透。
而這一沉思，侍女便花蝴蝶一般，按照主人的吩咐，將常備的瓜果糕點送上來之後，還貼心的在酪漿當中加入冰塊，讓酷暑遠離劉琦。
“大公子，夫人到了。”
或許是心有所感，在侍女小聲提醒的同時，他下意識的抬頭，見到了一個中年美婦大步走入廳堂。
說是中年美婦，蔡夫人此刻卻不過三十五歲上下，在這個時代的人當中，已經到了做奶奶的年紀。
偏偏蔡夫人從未生育，又養在深閨大院當中，單單是容貌，劉琦挑不出錯來。
“琦兒拜見母親。”劉琦一揖到底，但卻又不同於見到鄧羲做揖的鄭重。
此刻他不過是聽從了劉表跟蒯越的建議，相信蔡夫人一次。
蔡夫人不動聲色的微微頷首，親自上手將劉琦攙扶起來，方才說道：“琦兒快快坐下，你我母子何須多禮？”
劉琦這才起身，看著蔡夫人一改往日的桀驁，變作了慈母的樣子，他真是小心髒顫了一下。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赤裸裸的利益交換，雙方都隻需要將自己想要的東西公之於眾，就能換來堂而皇之的合作。
不生活在這個時代，就很難理解這些人為了權利為什麼會昏招迭出，並非是他們愚蠢，而是不這樣做就無法保證自己的利益。
蔡夫人變成眼前模樣，他並不適應，隻能強找話題道：“聽聞父親言及母親近日身子不大舒服，兒身邊華佗有些本事，興許能夠幫母親解除痛苦．”
不過他也隻是隨口一說，並沒有真正這樣做的心思。倒不是他不想，而是蔡夫人見過華佗不知道多少麵，卻對整個劉琦的下屬頗為警惕，不願意聽從醫囑。
若非華佗通曉醫者父母心的說法，對於蔡夫人的狀況，也隻是旁敲側擊的說了一番，並沒有親自上手。
不然蔡夫人絕對會第一時間炸毛。
而就是互相提防的兩個人，現在卻是坐在了一起，笑盈盈的談論著荊州大大小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