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不思量自難忘
鍚縣城池低矮，一連十日，荊州軍都在城外穩如泰山之後，城中楊任總算察覺不對。
荊州軍不動聲色的圍城卻不攻城，城外的萬餘兵馬，每日消耗的糧食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縱然荊州富庶，卻也不是這樣浪費的。
楊任的不安很好的傳遞到了申儀身上，他整日都在府中閉門不出，百餘名受了他恩惠的甲士日夜守護著宅邸，不讓任何人進出。
鍚縣跟城外的消息已經斷絕，申儀派出的人馬去了便匆匆回來，告知荊州軍斥候阻斷道路，想要穿行，就要冒著暴露的風險才行。
這叫申儀絕了繼續請求援軍的念頭，何況之前西城便已經收到了消息，張衛已經點齊兵馬出了西城。
“還是無甚消息？”空蕩蕩的宅邸是可以布置之後的結果，隨著楊任的反複變臉，他對自家的安全愈發緊張起來，哪怕宅邸當中有暗道能夠出城。
可他內心始終不安。
“房陵上庸道路艱險，城池又修築在艱險之處，兄長，楊昂又多有夷兵相助，倉促之間，荊州軍想要攻陷不易。更何況前幾日大雨傾盆”
他閉目，暗自思索，腦袋裏麵的念頭紛亂，他並不知道荊州軍部署，但卻也知道荊州軍的目標無非是兩個。
一個是漢中，一個就是西城。
這兩個城占據，一個能夠侵吞整個漢中郡，另外一個則是將半個漢中吃下。
但無論是哪個一個目標，申儀都是無法接受的。
誰讓劉琦那小兒的開戰理由是自己不仁，而非張魯無道。
這樣的宣稱換做是誰，惶恐之後都會拚死一戰。
讓申儀真正閉門不出的其實還是因為城門關閉之後，隻有第一日的時候荊州軍派人過來全向自己，今日已經過了數日，荊州軍卻像是死了的一樣，再無聲息。
這其中的詭異不言而喻，哪怕是申儀見多了風雨，也隻能暗自祈求荊州軍無法攻陷房陵，擁有入蜀的另外一個通道，隨後才是上庸不要陷落。
那可是自家經營不知道多少年，擁有無數人口的上庸。
若是被荊州軍奪去，還不如咬了他性命。
“家主還是沒有消息送入進來？”
他睜眼，再度發問。
他麵前跪倒在地的族人忙道：“回稟大人，鍚縣已經是孤島一般，消息已經是出不去，也進不來了。”
“那西城一事，可是真的？”
那族人有些怯懦，不明白這件事情的真相與否，是否真的那樣重要。
“傳聞張衛被荊州軍所殺，終究是傳聞，小人並未獲得有力證據證明西城陷落，張衛兵敗身死。”
申儀聞言鬆了口氣，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總之自己認為是假的就行了。
“此事除了你之外，城中是否還有人知道？”他問。
那族人搖頭：“此事知道的人不多，除開小人之外，應當是無人知曉。”
“那便想方設法隱瞞這一消息，切記不可讓楊任知曉才是。”
城中唯一讓申儀忌憚的便是楊任，此人作為守將，縣令，權利大得無邊。
無論是鍚縣的縣丞跟縣尉，都以此人馬首是瞻，絕對不被背棄楊任。
而要楊任知道西城可能被攻破的消息，此人必定會在關鍵時刻出賣自己，換取一線生機。
這時必然會發生的一件事情，申儀無力阻止。
在申儀心中應該去死的劉琦此刻卻是已經領兵回到了鍚縣，西城有龐統跟黃忠坐鎮，他便領著馬良還有太遠王恬一道趕了回來。
他們都是騎乘從涼州人手中買來的西涼戰馬，雖然戰馬不夠神駿，馬高也都在五尺上下，比不得西涼騎兵通通都是六尺駿馬的水準，但在荊州一地，卻也是夠用了。
無論是劉琦還是馬良王恬都對騎術頗有造詣，此刻下馬之後，三人立馬見到了前來拜見的蒯良跟魏延。
文聘並未到來，他領了軍職之後，便在房陵不斷修築防禦工事，囤積糧草。
他麾下的三千人，此刻也膨脹到了五千人的數字，負責在入蜀的前沿布防，防止益州軍突襲。
荊州良才不多，可在劉琦麾下的並不多，故此刻調出兵力通過收納降兵變成六千人的魏延之後，文聘負責的防區便陡然間增大了一倍，五千人此刻也隻是堪堪防守，無法用於進攻。
“文長此行可順利？”
關於上庸的戰報劉琦早就看了，隻是他見了魏延，還是略感驚喜。
此人的強襲方案，在雨幕下狂奔數百路的舉動，足以讓旁人驚異。
“一帆風順。”魏延不苟言笑，隻是交令：“主公，申耽此人倒是聰明，願意交出人口土地，隻求主公饒過他一族的性命。”
劉琦聞言一笑，摸著下巴說道：“此事倒是小事，我要追究的不過是申儀此人，要是申耽真的聽話，讓他去南郡當個一縣之尊，倒是不在話下，也不算辱沒他了。”
“不知子柔如何看？”
蒯良聞言一笑，倒是對此並無異議，他拱手道：“大公子這般說了，換一人來上庸擔任縣尊，也不是不可。隻是城中申儀，倒是麻煩了一些。”
劉琦倒是無甚擔心，哂然道：“那且看看究竟是申耽想要活命，還是楊昂想要活命了。”
“正該如此。”
魏延到來之後，便又迅速離去，他將麾下的五千人剝離出來，隻留下五百親衛，隨身攜帶。
剩餘的人都是由著荊州軍補充而成。
荊州雖然內部鬥爭不斷，但兵權卻一直都掌握在劉表手中，而非像孫權那樣，兵馬都在下屬當中。
“龐士元就在西城等你，接下來如何去做，龐士元會一一告知於你。”劉琦微微勉勵，坦言道：“此番封賞還要晚上一些，等你回了荊州之後，本公子會上書天子，為你請一個亭侯。”
魏延聞言一怔，他未能完沒想到劉琦會為自己請命封侯。
哪怕是一旁的蒯越馬良等人，也不知道劉琦這突如其來的一處，是為了什麼。
以他們的見識，自然知道這是劉琦收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