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一夢別院

第153章 一夢別院

陸昭站在北京城下,抬頭仰望著宛如一條蜿蜒蔓延的盤臥巨龍的城牆,一時心中感慨萬分。

北京,一個從古至今給人無數奇思妙想的地方。

“我這是不是也算北漂了?”

“想不到在二十一世紀沒能北漂成,到了這裏居然被迫北漂。”

“可真是”

“何謂北漂?”

王儇兮打斷了他的自言自語。

看著她一閃一閃亮晶晶的眸子,陸昭當即忍不住笑了起來。

“北漂指的是一種社會現象。”

“就是很多人不約而同的前往北京,去闖蕩,去奮鬥,希望在這裏闖出一片天地。”

“我不也正是?”

“那二十一世紀又是什麼?”

王儇兮不依不饒的繼續問到。

“這個.該怎麼給你解釋呢.”

“算了,咱們進城吧,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不然今晚可又要住客棧了。”

陸昭不太喜歡現在的客棧,主要是太過嘈雜,讓他這種喜歡安靜的人很難接受。

此次來京城,他身上帶的銀子不多,但買一個小院子,當不成什麼問題。

“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了。”

王儇兮鼻尖一翹,等著被誇。

“啥意思?”

“住處啊,我早就安排好了。”

說著她就帶著陸昭匆匆進城,在城內七拐八彎的轉了許久,這才在一處院門前停了下來。

“一夢別院?”

“這是何地?”

陸昭見得院門前的門匾上掛著的牌子,當即有些不解。

“這是我們在京城的別院,以前都是我爹來京城的時候住的,這一次你來了京城,自然是給你住了。”

“放心,早就打掃好了。”

原來,王儇兮從蘇州出發的時候就已經安排了住處,夢島手段通天,想要辦這麼件小事,那還不輕而易舉?

進得院內,兩排整齊的落地鬆蒼翠欲滴,正院兩側乃是走廊,用的江南獨有的三斜頂,漆黑柱以及踏腳欄杆。

正堂台階一共七步,暗合七星之術,每一步台階上都有一個黑色小點,不甚明顯,若不注意,根本看不出來。

正堂內擺設很是簡單,除了兩排必要的主客椅外,便隻有正堂壁上掛著的一副《春樹秋霜圖》,署名是唐寅。

“難怪你們這麼有錢.光是這幅畫,至少也得幾十萬兩銀子嗎?”

陸昭看著這副在後世被稱為神級山水畫的《春樹秋霜圖》,一時明白了夢島如何能在京城裏賣得起如此典雅愜意的院子。

誰知王儇兮很是納悶的看著他。

“這幅畫很值錢嗎?”

“聽說是外曾祖父的。”

唐寅乃是王守澄的外公,王儇兮自然叫他外曾祖父了。

不過身為唐寅的後代,她居然不知道自己外曾祖父的畫作什麼價值,這可讓陸昭忍不住心生“嫌棄”。

隻見他毫不猶豫的白了王儇兮一眼,而後上前仔細觀摩畫作,如癡如醉,甚為專心。

“誒!不就是一幅畫嗎?”

王儇兮當時就不樂意了,她還等著陸昭誇自己辦事周到,細致用心呢。

可陸昭根本不帶理她的,自顧自欣賞了好一陣,這才一聲輕歎,轉過頭來。

“以前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而今好不容易來了,卻仍是錯過。”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別人笑我太瘋顛,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你外曾祖父又豈止是畫作驚世,他的詩更是大明僅有,後世數百年都未曾有人能夠企及。”

“江南四大才子之首,詩畫雙絕,可不是憑空捏造的。”

陸昭對唐寅的印象,一直都還停留在星爺的電影裏,而今見到真實的唐寅畫作,自然詩感慨頗多。

這樣的人,居然被汙蔑科舉舞弊,導致被革功名,也不知是大明之福還是大明之哀。

“哧那又怎麼樣?還不是靠我爺爺他們救濟.”

“打住.咱們還是趕快去收拾行禮吧。”

陸昭實在不願就這個問題與王儇兮再聊下去。

這種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你跟她根本就不可能聊得通嘛。

一頓收拾,吃過晚飯,兩人這才空閑下來。

“接下來呢?”

“你打算怎麼辦?”

既然已經來到京城,接下來如何去往皇宮給嘉靖看病,自然要好好想想的。

誰知陸昭聞聲卻並未思索,而是直接道出“等著”兩字。

“等著?”

“何意?”

王儇兮一時皺眉。

“我們進京的消息,想必在朝中早就傳開了,會有人找上門來的,不著急。”

陸昭可沒打算毛遂自薦前往皇宮給嘉靖治病。

既是去給皇帝看病,那自然需要個順理成章的理由,若是毛遂自薦,隻怕會笑掉旁人大牙。

他剛來京城,自是不想太過引人注目。

“你的意思是,朝廷的人會來找你?”

王儇兮意會到,可眉頭仍是緊鎖。

“我們在路上遇到的那幾波山賊,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假扮的,若不是我們提前有防備,能不能到京城還另說呢。”

“他們在路上便已經對你動手,到了京城隻怕更甚,我們這般坐以待斃,當真行得通?”

朝中有人想要得到名單乃是不爭的事實,況且已經沿途派出殺手刺殺。

在這種情況下,王儇兮覺得他們還是應該主動點,不能處處被動。

誰知陸昭卻搖了搖頭。

“他們敢在路上下手,那是因為荒郊野外的,就算死兩個人也不甚重要。”

“可這裏是哪裏?京城啊,天子腳下啊.”

“他們若是有這個膽子在京城動手,當初就不會讓和虛堂將搶購的藥材都堆積在蘇州附近了。”

其實這是一個道理。

朝廷中人即便再猖獗,那也不可能與嘉靖對著幹。

無論是蘇州之事,還是名單之事,暗地裏用些手段,做些手腳,這都沒所謂。

但一旦把事情鬧大,上達天聽,讓嘉靖知曉,那性質就變了。

而陸昭的底氣便是來源於此。

他知道這些人想要得到名單,但也知道這些人不敢明目張膽的在京城動手,所以此刻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