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真相（四）
真相被揭開後，最不能接受這一切的便是李妙微。
她本就是個苦命人，從出生時就患有先天性心髒病，多年遭受病痛的折磨，再加上父母不和，多年爭吵，她的身心都遭到巨大的創傷。
可是她卻無法擺脫，甚至不能一死了之。
因為她知道，自己是父親的希望。
所以她這些年一直強撐著，不讓自己死去。
然而當這一切真相被揭開後，她的內心便像是有千百隻蟲子在撕咬，那種鑽心的疼痛與苦楚恍若大江決堤，霎時間淹沒一切。
陸昭看著她的眼睛，心中憐愛之意陡生。
於是，他附身在她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
也不知李妙微聽到了什麼，隻重重點頭。
陸昭見狀，這才站起身來看向黃為安。
“你的計劃很完美，知道昨夜李老爺宴請我，也知道昨夜隻有我一個客人。”
“所以你才會選擇不在場，以此來撇清自己的嫌疑。”
“甚至你還考慮到了留李小姐和李夫人性命，因為你要讓我當替死鬼，所以李小姐不能死，一旦死了，那我為了與李小姐在一起，傾吞李府家產的說辭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至於李夫人，雖然我並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留她的性命，不過我猜測，她死不死，其實對你的計劃並沒有太大的關係，畢竟你是她的表哥，隻要李老爺一死，你就是李府的掌權者，到時候你要如何傾吞李府的家產，都無人可以阻止你。”
陸昭始終保持著一種淡然的語氣與表情，就像是在敘述著一件極為簡單的事，不曾帶有自己的個人的感情在裏麵。
可他越是如此冷漠，黃為安便越是感到憤怒，可是又不能猛然傾瀉，隻得繼續抑製。
堂上的知府與齊郎中聞聲，都是暗暗點頭。
比起黃為安剛才控訴陸昭的那一套說辭，陸昭控訴黃為安的描述顯然更為合理。
而且他們對黃為安在李府的地位，在蘇州城的地位頗為了解，陸昭並未說慌，黃為安的確有能力傾吞李府的家產，而且陸昭說的真相也更為合情合理。
“嗬嗬．”
“說了這麼多，證據呢？”
眼見知府與齊郎中都站在了陸昭那邊，黃為安也不再指控陸昭才是凶手，而是轉頭強調了最為重要的一件事。
證據。
任何沒有證據的指控都隻能稱之為，汙蔑。
之於陸昭如是，之於黃為安，也如是。
“證據？”
“待得李夫人醒後，她應該能證明整個李府中，隻有你和李老爺，或者你們兩個再加上李夫人知道曼陀羅花粉藥丸放在何處。”
“而胡蔓草之毒多出現在雲南之地，李氏綢緞遍及大江南北，雲南自然也不例外，而近些年李氏綢緞的生意一直都是你在負責，你自然有辦法弄到胡蔓草之毒。”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你是如何在昨夜我們喝過的酒裏下毒的。”
“這一點，我相信有一個人可以作證。”
話音落下，陸昭將目光轉向了李府家丁中的一人身上。
張凡。
其實，自李府家丁湧入公堂，陸昭就已經注意到他。
但之前因為一直都是在演戲，所以他自然沒有格外的關注張凡。
“張哥，你不打算說兩句麼？”
即便沒有格外的關注張凡，但是從張凡閃閃爍爍的眼神當中，他也能看出張凡在做賊心虛。
《中級診斷》除了用在治病救人方麵，在判斷一個人心神方麵其實也有很大的幫助。
眾人見陸昭忽的提及張凡，皆是轉頭去看。
一下子，張凡成為了所有人關注的重點。
隻見張凡先是目光一閃，下意識的避開陸昭的目光，而後不由自主的往黃為安看了一眼，之後又立刻避開。
可以明顯看到他與黃為安之間肯定藏著一些事。
“張凡！”
“還不老實交代！”
知府發話了，聲色俱厲。
“我我．”
張凡神色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張哥，此間乃是公堂，就算黃為安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在這裏對你怎麼樣。”
“隻要你說出事實，我相信以知府大人的能力，保護你的安全還是沒問題的。”
陸昭看出了張凡心中的忌憚，於是連忙開口安慰。
聞聲，張凡再度看了一眼黃為安，見得黃為安臉上那殺意縱橫的神色，頓時嚇得“撲通”一下坐倒在地。
“我”
“我沒有害老爺，我沒有害老爺，都是大管家讓我做的，都是他讓我做的！”
“嗚嗚嗚”
張凡居然嚇得小便失禁。
可真相也終於大白。
“張凡！”
黃為安頓時暴跳如雷，衝上前去從另外一個家丁手中搶過一根木棒便往張凡身上揮去。
可一直守著家丁們的衙役頓時出手，三下五除二便將其繳械。
“張凡！你血口噴人！”
“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為何害我！”
被衙役架著的黃為安還不死心，一個勁兒的稱張凡乃是血口噴人。
可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偌大的李府內，府中家丁比起李尚陽，更為懼怕的其實乃是黃為安。
換句話說，能驅使張凡做這些事的，除了黃為安外，再無他人。
“將黃為安押下去！”
“本府還要細細審問。”
知府眼見事實，自也不再多慮，一聲令下後，衙役們便押著黃為安下去了。
可黃為安卻仍舊不停的喊冤，嘶聲力竭，恨不能感動天地。
李府家丁們眼見黃為安被帶走，他們自然也就散去。
待得公堂之上再度變得寬敞，知府這才走下高堂，來到李尚陽的屍體旁。
“李兄，不枉你我相交一場，虧得你保佑，才能將如此惡徒繩之以法，你也可以瞑目了。”
言罷，知府親自伸手將白布重新給李尚陽的屍體蓋上，麵帶慘色，多有不忍。
李妙微見狀，再度哽咽，最後失聲痛哭，也端得淒涼。
陸昭走上前去將李妙微擁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心，嘴裏不停的安慰。
可他越是安慰，李妙微哭泣的聲音越是慘烈，一時間整個公堂之上都隻聞淒厲哭喊。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妙微心力交瘁，驟然暈了過去。
陸昭急忙從懷裏掏出50％葡萄糖給她服下，而後讓綠環扶著她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