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驗屍
陸昭作為嫌疑人，能給死者驗屍麼？
《大明律》可沒規定這一點。
但陸昭對李尚陽之死不認同的地方極多，他想自己驗證，這也無可厚非。
知府沉吟片刻，並未阻止，畢竟有齊郎中在此，他諒陸昭也不敢在暗中做手腳。
“你是．”
齊郎中顯然不知道陸昭是誰。
“他便是謀害李尚陽的第一嫌疑人。”
“齊老先生，還請仔細查驗，本府既不能冤枉了清白之人，但也絕對不能放過如此喪心病狂之徒！”
知府這話明顯是說給陸昭聽的。
陸昭聞聲隻是一笑，而後淡定的從懷裏掏出手術刀。
係統送給他的大禮包裏包含了各種物品，隻要他想拿出來，就能隨時拿出來。
而後又用醫用酒精消毒，這才遞到齊郎中手裏。
“老先生，李老爺之死是否與在下有關，一會兒便知分曉，還請老先生下刀。”
陸昭以為這個齊郎中有著多年行醫的經驗，這開膛刨腹如此小兒科，當對他毫無難度。
可誰知一看那齊郎中拿手術刀的樣子，他急忙喊停。
“老先生，手術刀不是這樣拿的。”
說著，陸昭從他手中接過刀子，而後自己示範了一遍。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卻對此道頗有造詣。”
“這樣，你來驗屍，老夫在一旁指點。”
古代醫學治病，大多依靠藥石，開膛破肚做手術這種事，極少人會去研究，畢竟華佗到底有沒有為關羽刮骨療毒還是兩回事。
雖然麻沸散的確是華佗發明的，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在儒道橫行的中華大地上，外科手術根本沒有大規模的流行起來。
這也是古代外科手術極其空白的重大原因。
齊郎中也不例外，他雖是個經驗老道的中醫，可對外科手術卻如同一張白紙，剛才他握著手術刀的樣子就已經暴露了全部。
陸昭對此當然心知肚明，聞聲並未戳破，隻是微微點頭。
“齊老先生，他畢竟是嫌疑人，讓他動手驗屍，實在不妥．”
“有何不妥？老夫在此，他豈敢亂來？”
“動手！”
齊郎中不由分說，直接讓陸昭動手驗屍。
陸昭見狀再度一笑。
“知府大人，在下剛才說的胡蔓草之毒的毒性沒錯吧？”
“那又如何？”
知府不以為然的道。
“既然沒錯，那在下又何必在這時候弄虛作假，故意露出破綻？”
陸昭的一番話徹底打消了知府的疑慮。
聞言，知府當即冷哼一聲，坐回了高堂。
“動手。”
“好叻！”
陸昭淡淡一笑，手起刀落，沿著李尚陽屍體的肚皮局中劃開一條口子，手法之熟練，切口之平滑，傷口之筆直，便似拿模板比著劃的一般，幹淨利落！
“果真是好手法！”
齊郎中見狀，當即嘖嘖稱奇。
而一旁的仵作看了，不由汗顏不已。
要知道，他幹這行幾十年，可手法與陸昭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然而陸昭才十四五歲！
但此時的陸昭卻並未在意他們的言語，隻自顧自的開膛取胃。
既然是飲了放在酒裏的胡蔓草，那胃就是毒液必要經過的地方，隻要查看胃裏是否有毒，就能知道李尚陽是否死於胡蔓草之毒。
一番操作後，陸昭叫來仵作。
“煩請檢查一下這胃中是否有胡蔓草之毒。”
此時他雙手拿著李尚陽的胃，自是不能再去用試毒。
仵作聞聲當即看了一眼知府，得到允許後才用銀針插入胃中粘液，而後取出放入一盆水中。
此時辨別毒素的主要工具還是銀針和清水，根據酒盞裏的酒在清水裏的顏色，與從胃中取出來的銀針放入清水中的顏色進行對比。
兩者顏色一模一樣，可以肯定李尚陽的確喝了有胡蔓草之毒的酒。
“陸昭，你還有何話說？”
知府當即質問到。
“先別急，還沒完。”
可是陸昭卻不急不忙的將胃放下，而後轉頭看向李尚陽的小腹。
“胡蔓草，又名鉤吻，吻革，黃蔓藤，但它還有一個名字。”
陸昭說著，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後停留在齊郎中的臉上。
“斷腸草。”
齊郎中不愧為老中醫，一下子就想到了。
陸昭點頭。
“傳聞當年神農嚐百草，就是死在斷腸草手中。”
“顧名思義，吃了斷腸草的人，腸子會斷成一截一截的，這在醫學上也是有根據的。”
“因為誤食了胡蔓草後，毒素會迅速侵入神經係統，也就是所謂的大腦經脈，係統表現為口腔及咽喉灼痛，惡心，嘔吐，腹脹痛，出現腹水。”
“而這裏的出現腹水，其實就是腸道被損壞的症狀。”
“老先生，晚輩所言，可還正確？”
陸昭言罷，繼續看向齊郎中。
“不瞞諸位，老朽這是第二次見到因鉤吻之毒而死的人。”
“當年老朽遊曆名川大山，拜訪醫道聖手時曾在雲南見過一個因鉤吻而死的人。”
“正如這位少年所言，的確會出現腸道被損壞的症狀。”
齊郎中回憶起當年的事，一時不由悵然。
那知府聞聲，臉色微微一變，急忙轉頭看向陸昭。
“若要判定李老爺是否當真死於胡蔓草之毒，那就再讓在下劃一刀。”
陸昭也抬頭看向知府。
李尚陽到底因何而死的真相就擺在眼前，隻需要一刀就能水落石出。
可就在這時，一個人影闖進了公堂。
“慢著！”
“好膽！當真是好膽！竟如此糟蹋我家老爺的屍體！”
許久未見的李府大管家黃為安終於是到了。
陸昭對他的遲到並不感到奇怪。
因為李尚陽雖然死了，但是李妙微和李夫人還活著，黃為安身為李府管家，自是要先將她們救活，確保萬無一失了再趕來衙門。
不然死的已經死了，活的沒救活，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大管家，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你家老爺到底因何而死麼？”
陸昭拿著手術刀，若無其事的問到。
“黃管家，李老爺之死疑點重重，若不驗屍，實在難以查驗清楚。”
知府也發話了。
可黃為安卻並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我家老爺一生坦蕩！而今死後卻還要被人開膛破肚！天理何在！”
“不行！放著今日我黃為安一條命不要，也絕不能讓你們如此胡作非為！”
黃為安擺明了要阻止陸昭繼續驗屍，麵色猙獰，甚為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