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輕輕搖了一下頭,這些年過得安逸,他差點忘記小主子的脾性了。
慕世子還是小時的性子,看著人畜無害實則渾身是刺,招惹了他的人都沒有落得好下場。
他走過來,看到兩條龍舟前後距離咬得很死,那隻世人皆不看到的龍舟一改往年的頹廢,從末尾衝到了第二名。
茶樓對麵是一家秦樓楚館,李仙蕙坐在二樓圍欄後方手中的帕子都快要捏出水來了。
她臉色蒼白,嘴裏念叨著,“廢物,你們這群廢物,超過它啊,超過它啊!”
李昔恩也沒了往處盼著自家龍舟得勝之心了,小妹闖了大禍,將太後賞賜的玉佩賭了出去,今日若輸了,就得拿出十萬兩去贖,如果讓父親曉得他帶妹妹出來散心將禦賜之物給丟了,怕是要打死他了。
一心期盼自家龍舟得勝的兄妹,此時隻盼著另外六隻龍舟給力,將黃龍隊給壓下去。
可今年的黃龍隊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二十人的船夫各個似吃了仙丹一般,將船槳舞出了殘影,鼓聲也是其他隊伍都無法比擬的響亮。
他抬頭就看到一臉怡然自得的慕靈犀就坐在河對岸的茶樓裏,他手捏握成拳,對著劃過的龍舟大喊,“快點劃啊,廢物、廢物。”
曲水笑開了花,雙手不住地搓著,“小主子,黃龍隊要贏了。”
慕靈犀也是一臉笑意,雖然早就料到了,拓跋顏調理的侍衛不可能敗給別人,可是這種比賽看起來確實帶勁。
兩隻龍舟經過茶樓之時,天窠的手鼓敲擊出震天的打擊聲,原本已經劃出殘影的船槳幾乎用肉眼看不輕軌跡的速度將霸王龍舟超越了過去。
在徹底將霸王龍舟壓過之際,京城四下一片哀嚎!
完了,他們的老婆底!
他們的棺材本……
人們手裏捏著的果皮、果核、爛菜葉子開始不要錢地往河以丟。
李昔恩跌坐在椅子中,整張臉白如紙灰。
“輸了,輸了!”
霸王隊竟然輸了。
李仙蕙哇地一聲便哭出聲來,“哥,怎麼辦?”
輸了!
不但連她和哥哥的五千賠進去不說,還要找十萬兩贖回玉佩!
李昔恩對她怒吼,“現在你問我怎麼辦,你拿玉佩做賭注的時候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後果嗎?”
李仙蕙不服軟地吼著,“我還不是想讓所有人眼紅,往年黃龍隊都墊底,賭贏了就是十萬兩銀子,當時你也應了的啊!”
是啊,當時他也猶豫了,想著今年會和往一樣,沒有意外!
可是意外就這樣降臨了,她完了……
“晚上有宮宴!”
他聲音很輕,輕到被周圍的喧囂聲給壓了下去。
可李仙蕙還是聽到了,渾身忍不住一顫,“宮宴!”
她伸手去摸腰間,那塊彰顯她受太後寵愛的玉佩不在了,宮宴之上若被人提及該怎麼回?
“哥,娘會幫我們的是吧?”
李昔恩將視線落到慕靈犀身上,聲音帶著顫抖,“娘會打死我。”
……
黃龍舟以所有人出乎預料的結果贏了。
萬保賭坊賺了一個盆滿缽滿,慕靈犀等在馬車裏,曲水替她去取今日贏的銀子。
小主子可說了,這錢贏了要拿出本金給兄弟們打賞。
京都的兄弟不過百人,一萬兩做打賞頂得上他們幾年的俸祿了,相信大家曉得後都會高興。
馬車簾子被撩開,李昔恩強勢地坐了進來。
“慕靈犀,將你贏的那十萬兩借給我。”
慕靈犀看到他進來便笑了,“是邵德世子啊,我剛剛在想事情沒有聽到你說了什麼?”
她掏了掏耳朵,將做洗耳恭聽的樣子。
李昔恩從未向別人借過銀子,在朋友麵前,他們邵德郡王向來以殷實富庶而被人追捧著。
他運了半天的氣,怒視著眼前的小白臉,見他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自己,尤其是那一對八字胡看著真礙眼,真想將他嘴上的胡子給拔了。
“將你贏的那十萬兩銀子借給我。”
慕靈犀裝做恍然,“哦,你說銀子啊!不借。”
她回答的太幹脆,李昔恩一噎。
李昔恩曉得借錢會有一點麻煩,但至多也是被追加利息。可他沒想過慕靈犀竟是一口回絕的那麼徹底!
“你再說一遍!”
慕靈犀將手伸長墊在脖子後,整個人慵懶地往車廂壁上靠去。
她老神在在地道,“再說一百遍也是那句話,不借!”
李昔恩躬身去拽慕靈犀的脖領子,被慕靈犀反手擋住。
二人眼神在半空中交彙、
“你想動粗不成?”
“你再說一遍。”
慕靈犀回視他,“再說一百遍也是不借!”
李昔恩從未見過同是麒麟學院的學生還有不怕他的。
他拿出往昔欺負其他同學的氣勢,威脅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誰說話,你是不想在京都混了是嗎?”
慕靈犀掏了掏耳朵,一臉被人吵到的嫌棄,“我隻知道你們邵德郡王府貪上事了,丟了太後禦賜之物,讓天緣佩這樣的寶貝流逝在民間,饒是你們的母妃是太後的親侄女,怕也要貪上事吧?”
李昔恩吞咽了一口口水,但凡他有辦法今日也不會向慕靈犀張嘴。
先前的蠻橫不見,他緩下語氣,“慕靈犀,今日你若肯幫兄弟一個忙,日後在麒麟學院日子都由我罩著你。”
他想了想咬牙又道,“十萬兩在你手上也無用,借給我之後我願以一個月百分之一的利息,將來連本帶息地還你。”
慕靈犀笑的見牙不見眼,語氣裏滿是嘲諷,“連本帶息還我?邵德郡王一年的俸祿是多少?加上你們郡王府一年的田產收入是多少?我得評估一下兄弟你有沒有這個能力還我。”
李昔恩曉得自家什麼條件,十萬兩就算有人孝敬,也要至少三年才能攢夠。
可他爹不可能將這麼多銀子給他。
他來借錢也是想先將東西贖出來,待他找到萬保賭坊幕後的東家,與對他買個人情,將那紙字據作廢。
但一切的前提是將今日的宮宴應付過去。
他假裝自信滿滿地道,“一年,一年內就還給你。”
慕靈犀搖頭,“一年太久了,我在學院最多呆到八月,我可不想捏著一張沒用的字據回天水郡。”
李昔恩咬牙切齒看著她,“怎麼樣你才肯相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