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孟玨早知道旁支的人就是來陪跑的，他需要打敗的人就是慕靈犀。
“祖父，您是家主，考題也是您出，最後醬油能否釀製成功，隻要您偷偷教給孫兒一下不就沒有這些顧慮了嗎？”
慕錚沉了臉，“我雖是家主，但這考題卻不是我出，不然何來的公平？”
慕孟玨傻了，考題不是祖父出。
“那回去後，祖父總能幫我們想想辦法出出主意吧？”
“如果曆代家主是你所想的這般選出，慕家早就落寞了。”
慕孟玨不服氣，一個釀造技術，手把手教會了不就行了，搞那麼多規矩要守，在他看來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祖父這麼公允，萬一真被慕彥那小子得了頭籌，最後斷定是他的成績最好，祖父還要將家主位傳給他嗎？”
慕錚沉默了，他看了一眼慕靈犀。
慕靈犀一直沒有說話，她心中還是有一點緊張的。因為了解的慕家史越多，她越害怕。這些旁支雖然還和他們同樣姓慕，其實早就覬覦嫡係的財富與能力。這幾百年來不是沒有出過事端。
她見祖父一臉期盼地看著自己，她抿唇回他以踏實的微笑。
“祖父，不管遇到何難題，靈犀一定盡自己最大努力不讓祖父失望，祖父守護的就是靈犀要守護。”哪怕她是女兒身，這個家業也絕對不會讓外人傳承了去。
慕錚卻是一臉看好孫兒的表情道，“好，有靈犀的話，祖父就放心了。你也放心，祖父已經包下聚祥樓了，隻要第一次考核能過，咱們就將縣試和傳承的喜事一並慶祝了，大擺筵宴三日，讓所有旁支的人都曉得，慕家如今也是書香世家了。”
慕孟玨感覺自己胃裏一陣的不舒服。
他沒有被慕靈犀的聰慧打擊到，卻被他同樣沒底氣還能說出豪言壯語打擊到，他憑借的是啥？
一行人終於到了慕家的發源地黑龍山，這裏守著黑龍潭水，能發酵出最香醇的豆餅。慕家旁支在第四十七代開始，再想瞻仰慕氏祖輩的靈氣，也唯有接受傳承的這個機會。
沒有儀式，一行人直接上山互道身份，在此之前他們雖住進了慕府，卻按照祖製不能有交集。
一個身形五尺長須垂於胸前，年近五旬男子向慕錚及各位拱手，“一晃二十年未踏入天水郡土地了，在下是青州旁支慕家子孫，這是本界參賽子弟慕彥。”
慕靈犀看了一眼叫慕彥的少年，此人肩寬腿長，濃眉鳳目，嘴巴上已長了胡須，看樣子至少十七八歲了，許是他的年紀最大，看向他們這群競爭者眼中全是不屑。
一名麵容清瘦，一身儒雅的老者指著自己帶來的少年，“這是我孫兒慕斌，徐州旁支嫡係子弟，今年十五歲，已得了童生名頭，對咱們慕氏的釀製醬油也有著極高的天賦。”
許是徐州人，江南水米養人，慕賓身材纖瘦相貌也偏清秀，膚白細膩對著大家笑露一口瓷白牙齒，二人相貌皆不俗，可那一身傲氣讓人很是不能接受。
來自晉州的慕淶和來字徽州的慕平，一個麵容黝黑一個一臉火疙瘩，都是十六歲。
慕靈犀和慕孟玨與這四人比起來，小得隻能用娃娃來形容了。
慕斌傲慢地看了一眼嫡係這邊的人，“慕家是真的沒人了嗎，三塊豆腐高的娃娃也來競選，這是有多不想咱們旁支子弟翻身？難不成你們嫡係霸占著傳承幾百年了還不夠，非要由你們繼續承襲嗎？”
他說完，看向其他參加比試的三人，“大家不如說說，既然是這般，慕家還要這比試做什麼？”
有人挑頭了，慕斌也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是啊，往年若說嫡係的天賦比咱們旁支的高，今年我就不信還比不過一個孩子。”
慕錚見這些人一見麵就劍拔弩張的，分明是沒將他這個家主放在眼裏。
“你們有什麼本事敢這般耀武揚威，是比試天賦勝了，還是有什麼值得炫耀的本事？還是說你們活了一把子年紀與歲數，到現在都分不清楚何為嫡何為庶？”
慕斌鼻孔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在下可是天宏三年的童生。”
他話音才落，曲水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連慕孟玨都忍不住搖頭歎氣。
慕斌見嘲諷他的竟然是一個侍衛打扮的人，當即伸手指著他，“你一個奴才也敢嘲諷我，我雖是徐州旁支的弟子，可也是慕家的公子。”
他看向慕錚，“伯爺就是這樣做家主的？”
曲水不等別人開口，從腰間扯下一塊靈牌在他眼前晃了晃，“請你看清楚了，在下是有品階的侍衛，奉我家主子命保護慕小少爺安全，非你們慕家家奴。”
他不亮出令牌，就連慕靈犀都不知道曲水和青山是六品帶刀禦前行走。
曲水又道，“十三歲中童生也拿出來炫耀，很厲害嗎？”
慕斌不服氣，“全北晉最小童生是十二歲，慕家世代沒有讀書人，我十三歲中童生是你們一輩子也做不到的。”
慕錚聽不下去了，這是接受傳承，測試資格的地方，不是讓他們來爭吵的地方。
他重重咳嗽了一聲，“行了，你們看起來了不得的事情，已經不值得炫耀了，我家靈犀過了年才堪堪七歲，如今已經是秀才老爺。”
二十人站著的廣場忽然鴉雀無聲。
“不可能！”慕斌忽然喊叫出聲。
他是徐州子弟裏的天才，被人人敬重的神童，結果到了嫡係這裏，有人告訴他，他什麼也不是，人家七歲就是秀才了。
“我不信！”
慕錚冷冷地道，“紅榜現在還沒撤，你若不信可到府衙一瞻，咱們靈犀的名字就在榜首。”
他掃了一眼旁支眾人，臉上皆是得意之色，隨後抖了抖手臂道，“行了，自我介紹完了就開始考核吧，不用在這種虛名上再炫耀了，本伯不想繼續打擊各位。”
眾人聽了忍不住嘴角都在發抖，這還不是打擊，還能繼續打擊？
七歲便得榜首，慕家嫡係出了一位七歲的秀才，還要咋地啊！
慕錚得意夠了，這才帶著眾人落座，場中心則放了六個蒲團。
“你們六人坐到蒲團上吧！”
慕孟玨垂首，眼睛裏全是陰鬱，祖父隻顧得炫耀靈犀，忘記他。六人當中，唯獨沒有介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