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竟然死了。
慕靈犀不曉得如果是自己落進了仇家的手裏這樣被折磨還能守著秘方不。
一旁的曲水聽了都忍不住問，“不是說慕家的傳承隻家主掌握著嗎？這人都死了慕家的醬油技藝是怎麼延續的？”
鍾楠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慕家的醬廠確實關閉了十年，那十年很多人都說慕家沒落了，這世上再沒有醬油可食，饞這口味的人都忍不住責罵慕家守著秘方發獨財不該。可久而久之人們淡忘了慕家醬油味，慕家也就不再被世人關注。”
老人似是許久沒有與人說話了，話匣子打開就收不住，將自己曉得的都講了出來。
“那時慕家正宗隻剩下一個總角小兒，他長大後忽然又醬製出了慕氏醬油，味道比先前更鮮美，而且用料更精簡節省，不但沒讓慕氏落寞反而再造輝煌。後來這位少年得了家主位後下了驅逐令，慕氏旁支不得再生活在天水郡。除了傳承之日派最聰慧長孫前來商都，慕家可受傳承者不得踏入商都半分。”
慕靈犀：“……”
她沉默少許，心中感歎這位家主的魄力。
“慕氏一族上下也幾百號人，這樣的驅逐他們也聽了？”
“不聽不行啊，慕家衰敗十年，這些人過慣了奢華的日子，怎麼受得了過苦日子，若乖乖聽話在它州還可以繼續經營生意，得商都發放的豆餅將生意做下去，若不聽慕家就一直衰敗下去，那位家主思及同族做的事情，是要與他們斷決關係的。”
慕靈犀這才明白，為什麼慕家旁支無一府在天水郡，原來都是當年惹下的禍事。
她想到了祖父給的那本大書，那位家主能重新振興慕家必和此書有關。
“鍾伯，你曉得那位家主是哪一代嗎？”
鍾楠搖頭，“這個我還真不曉得，就是聽你祖父說過此事，想著慕家能有今天不容易。”
一路閑聊下來，慕靈犀感歎慕家家主的難做，別說有建樹，就是經營好慕家偌大的生意都夠不容易的了。
終於到了醬廠。
慕靈犀想象了許久慕家的醬廠會是何種樣子，可真的看到發現不過是上百口大缸在露天中庭擺放著，遠處有三排泥瓦房，醬廠簡陋又簡單。
經過百口大缸時，那些缸蓋子部分是打開來了，上麵蓋著細紗網，有陣陣醬香飄散出來。
“鍾伯，為什麼有的缸打開了蓋子，有的封著牛皮紙？”
鍾伯指著近處打開的缸蓋子，“這些是發酵豆子才放進去沒多久的，需要攪拌晾曬。那些密封的缸要等四個月時間一到，就可以出油了。”
鍾伯喜歡眼前這位小公子，指著遠處那排，“小公子來的時間好，最遠處那排日子剛好到了，稍晚一些放油時，老奴給您演示一遍。”
慕靈犀高興，今日來能看到出油，還真是運氣不錯。
做為慕家孩子，如果都不曉得醬油是怎麼釀製出來的，怎麼配爭家主之位呢。
慕孟玨也不知道哪去了，鍾伯帶著她又向後院轉。
這裏隻一道鐵門，走近了發現一人多高的院牆上立著鐵釘。
“這是防止人翻越的，白日裏有工人進出，這門是打開的，到了晚上要鎖好，防止外人進入。”
慕靈犀隨著鍾伯進入三排瓦房，她發現每一排房舍最後十米的樣子都沒有留窗子，不由得問。
“這房子為什麼沒有留窗？”
鍾楠道，“咱們這房子建的時候就有講究，最外間是存儲豆子的庫房，第二間是水房，水城有浸泡豆子的池子，這浸泡豆子時間長短可有講究，既要讓豆子吸收水分到極致，又要防止浸泡時間過長變酸。”
他將人帶到水池旁，抓出一把浸泡時間剛好的豆子給慕靈犀看，“這種顆顆飽滿比原豆子大一倍的程度就是泡好了，一會有人將他們撈出來進行瀝水蒸煮。”
慕靈犀抓起一把豆子仔細觀看，她要記住什麼樣的豆子是浸泡好的。
因為這一次回去她就要實際操作一遍，她在這一次傳承中一定要勝過所有人。
“鍾伯，蒸煮又要多久？”
“恩，這個要看數量和火候，一般要二到三個時辰。”
慕靈犀向裏走，這裏的爐灶還未生火，但柴草已經堆好，可以看出已經在為下一步做準備了。
她指著遠處那扇小門，“那裏沒有窗，是用來做什麼的？”
鍾楠嗬笑，“那裏就先不能帶公子進去看了，裏麵的豆子正在發酵，要密封無塵，今日才攪拌過好再入。”
隨後老人又給她講了豆子要發酵到何種程度停止進行釀製。
釀製醬油的全部過程慕孟玨都不知去了哪裏。
參觀完醬廠鍾伯又給慕靈犀演示出油。
看著瓦缸下麵的油眼拔掉木塞，套上的細紗網，慕靈犀蹲在那裏看，“鍾伯，這也沒有出油啊？”
倒是黑乎乎的一缸散發著說不出是香還是什麼樣的味道黏糊糊東西在缸裏。
慕靈犀不解，“這是失敗了嗎？”
鍾伯嗬笑，這時一個工人挑來一擔水倒進缸裏，那油眼終於流出墨黑的醬油。
“出油了，出油了！”
這裏鍾伯故意沒有解釋，隻是專心地接著醬油。
慕靈犀卻是心細地將食指放進木桶裏舔了一下，“是鹹的，這是鹽水？”
鍾伯點頭，“小公子比你父親當年還要適合學習咱們這門技藝，老伯爺故意不讓咱們詳細教這些過程，當年世子爺做第一桶醬油時，可都長了白毛，都廢掉了。”
“因為父親用的是清水？”
鍾伯嗬笑，“是啊，為此還得了你祖父罰，三天沒給飯吃。”
慕靈犀：“……”
鍾伯看了一眼天色，“時辰不早了，小公子看看還有什麼疑問，老奴解答後就要送你們下山了，山上到夜晚危險，山路難行，老奴得確保公子的安全。”
慕靈犀覺得沒啥疑問了，隻道，“這接出來的油我品了，味道不對，可是還有工序沒有告訴我？”
“什麼都瞞不過你，這油啊還需要最後的暴曬，這樣才會出醇香，因天氣和季節而定，分十至二十日不等。”
慕靈犀心中大致將流程學會了，隻是祖父掌握的那一道工序，到底要往裏加什麼她不清楚。
“好，今日辛苦鍾伯了，咱們這就下山了。”
曲水這時才道，“大公子不見了，他身邊的侍衛也沒找到，小公子可要等人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