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氏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後撫摸著兒子臉龐，心疼他這一身的傷。
“這一次若是成了，你祖父的心就又能被你拉回來了，有桂嬤嬤家人的幫忙這一次定然能成，到時候你可別怕才好。”
慕孟玨外強中幹，欺負人可以，膽子比芝麻豆子還小，她這一次想出的法子也是迫不得已。
她以為兒子會像從前那樣鬧呢，沒想到接連的打擊讓慕孟玨迅速的成長起來。
不但沒有和她大吵大鬧，反而像男子漢有了擔當一般。
“娘放心，隻要能讓慕靈犀吃癟，讓我報複回來這口氣，受多少苦我都能承受住。”再痛，再難忍能有他這些天被同學欺負難嗎？
他是娘的希望，他要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翌日。
慕孟玨一改之前的無禮，清早就過來給長輩請安。
他到怡鶴堂時，慕錚也不過剛剛洗漱完，下人都還在忙著籌備早膳，他自己拿了一個蒲團跪在廳堂中央。
“祖父，玨兒知道錯了，玨兒一晚沒睡，想到昨日之事，一切都是玨兒的錯，不該將靈犀的東西占為己有還當理所應得。祖父教育的是，玨兒再不會那樣欺負弟弟了，而是要向弟弟學習，將祖父常說的家合為貴放在心上，好好與靈犀相處。”
慕錚昨夜一晚沒睡好，都是在為這個一手帶大的長孫頭疼，想著如今他變得這樣該如何是好。
沒想到睡醒一覺，這孩子自己想通了。
“你真的想通了？”
慕孟玨點頭，“想通了，孫兒之前犯渾，也是嫉妒小弟事事比我強，我越是想表現好越是被比下去，越是想做好越是讓祖父失望。我想了一晚上，如果真的做不好，我願意以後輔佐小弟守護慕家，再不爭搶。”
慕錚長長歎了一口氣，親自將慕孟玨給扶了起來。
“你也別想那麼多，筷子還有長有短呢，你有你的優點，靈犀有靈犀的優點，祖父是想著你好好上進，跟著夫子不考取功名也學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將來就算是幫著祖父料理生意一說是徐府府學出來的，也能讓人高看一眼。至於你弟弟他是讀書的料，若他能考取了功名，咱們慕家世代商賈的身份就變了。”
慕孟玨立在一旁，假裝洗耳恭聽，態度十分地謙遜。
慕錚見長孫忽然受教了，忍不住又多說了兩句。
“你弟弟若做了官，咱們忠勤伯府也算有了靠山，不是更有利於你的發展，祖父就想不明白，你一天到晚地和他爭什麼，就一個伯爵位，在世人眼裏他是個名分，在真正的權貴眼裏，你大姐不也隻能給皇子做個側妃？還是要上進，要努力。隻有真正的爬上去了，才能讓人高看你一頭。”
慕孟玨垂著頭，雙眼向上翻，人卻不住地點頭。
他覺得祖父嘮叨得心煩，提意道，“祖父，那邊早飯好像準備好了，讓孫兒陪您去用膳吧。今日我想早一點去學堂。”
慕錚一怔，長孫還真的變了，如今都主動要去上學了。
慕孟玨不好意思道，“背了快二十天了，總算把《禮記》通熟，孫兒想在同窗都未到之前背給夫子聽，人少的時候我也不會那麼緊張。”
慕錚點頭欣慰，“那快用餐吧，吃完飯你好趕緊去上學。”
慕孟玨發現母親教的這招還真好用，做一個乖孫、賢孫確實能得祖父稱讚。
“祖父，馬上就三月了，兒和靈犀要接授傳承，可是別說要學會釀造技術了，我和弟弟連醬廠都沒有去過，也不曉得用料和器皿都是啥，將來照本宣科怕比那些旁支的慕家人遜色太多，讓您老丟臉。”
慕家在接受傳承之前，確實要在醬廠學習觀摩一段時間的，隻是離慕府最近的一處醬廠也要走四十裏路，還有一段是山路，因為要取山中靈泉釀製，所以醬廠建的偏遠了一些。現在兩個孫兒還太小，這才讓他遲遲未做安排。
“確實是要去看看。”
慕孟玨道，“不如再休沐的時候我和靈犀去看看吧，不然時間就來不及了。”
慕錚有些為難，“那幾日祖父怕是要去尋鋪子。”
“沒事的，靈犀和我如今都有侍衛保護安全，祖父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用人之時方恨少，慕錚感歎慕府人丁凋敝，他去尋鋪子，管家也要陪著才成，兩個孩子還那麼小，連個能幫襯的叔伯都沒有。
“唉，你做哥哥的，記住要保護好弟弟的安全。”
慕孟玨點頭。
一頓早飯用得是祖孫情深，看得王玥梅心中滿是狐疑。待人走了，她忍不住問，“這孩子今日怎麼忽然轉性了？”
“玨兒本就良善，隻是忽然出現一個處處比他優秀的弟弟，心裏承受能力差這才鬧騰，如今他想開了，越鬧越什麼都沒有，唯有乖乖地聽話才能有好日子過。”
他覺得，是自己的威嚴起了效果，對目前這個樣子他很是滿意。
王玥梅嘀咕了一句，“希望如此吧。”
一連七日。
慕孟玨每日如常，早起請安，回府問安，將白日裏在學堂發生的告知一遍，如今上學時他會領著兩個魁梧侍衛同行，阮明見了也沒再為難他，倒是人人都過得安生。
慕錚準備去肇州城巡查，這一走怕是要過上三五日才能回來，臨走前他叮囑王玥梅，兩個孩子進山要多加派人手保護在側，務必不能出什麼亂子。
老爺子一走，王玥梅眼皮子就止不住地跳。
白日裏她無事拉著女兒繡花樣子，那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
“我這心裏怎麼那麼不安呢，你說伯爺不在家，兩孩子獨自去醬廠，這萬一出了點什麼事，我怎麼負得起這個責任？”
鍾淩嵐捏著繡花針想了想道，“要不讓大姐夫幫忙再加兩人，有官差保護著，總不會遇到山匪吧？”
王玥梅覺得女兒這個主意好，官差經驗豐富，又有官服在身，真遇到想打壞主意的總能起到震懾做用。
因為慕氏醬廠涉及到慕家的機密，外姓人不得擅入，拓跋顏不能跟隨。
又是休沐。
府上原本主子要坐的馬車被慕錚趕走一輛，家中要用的馬忽然有兩匹瀉肚，兄弟二人隻能乘坐一車前往，加上趕車的車夫，狹小的車廂竟坐不下四人。
慕孟玨看這情形，對阿木和阿周道，“你們留下吧，靈犀的侍衛武功更高，讓他陪同吧。”
王玥梅見如此忍不住勸道，“不行就再找時間吧，這人帶得太少了，我這心裏不踏實。”
慕孟玨道，“就去觀摩一下醬廠，沒有危險的。難得玨兒想在慕家各族佬麵前露臉一回，祖母就別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