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送完人，慢慢踱步向芷榭院走，身子被人攔住。
“大夫人，伯夫人叫您過去。”
王玥梅身邊的嬤嬤命令道。
樓氏菱麵露腦色，現在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攔著她，徽友正來一趟半點做用沒起，還要她每月八百兩。
她越想越氣，忍不住在心中咒罵：可惡，全都可惡。
她心氣不順，直接拒絕。“才見過，又要過去做什麼，我身子不舒服這就回院了。”
“伯夫人說了，夫人可以不回去，倘若夫人眼中一直沒有長輩，在徽大人麵前承諾的那些就不作數了，還有，日後慕府的女眷除了各府宴請，不得隨意出府，要做到真正的貴婦該有的規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樓氏全身都在打顫，衝著王氏這般蠻橫專製，處處拿捏她的份上，這人也得想辦法除了。
她被逼無奈轉身又去了怡鶴堂，想著一會王氏說了什麼，都當沒聽到。日後誰求誰還說不上呢。
進了怡鶴堂，房中不止王玥梅，還有鍾淩嵐在側陪著。內室還聽到慕靈犀和福伯的聲音。
慕錚正在安慰她，“不用紮針了吧，祖父真的沒有事，剛剛隻是一時頭暈。”
“祖父，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隻要做到平心靜氣，放寬心我就不給你紮針。”
“好，祖父盡力！”
樓氏翻了個白眼，伯爺現在真是滿眼滿心都是那個小掃把星，可惜她的玨兒一直病著，不然也能來近前盡孝，就不會被遺忘了。
她這邊想著，不情不願地給王氏請安。
“夫人找我回來還有什麼事？”
王玥梅給下人使了個眼色，有人拿了個蒲團放在地上。
王玥梅衝樓氏道，“跪下！”
樓樂菱都懵了，“憑什麼？”
王玥梅嗬嗬冷笑，“憑什麼？首先你這個態度就不對，別忘了我是你母親。”
“可就算您是長輩，讓我下跪也要有個理由吧？”
“理由，你要理由，好，那我就告訴你。其一，就是你這一身孝服，怎麼說你也做了伯府多年大夫人，竟然不曉得家中有病人，不可穿孝服，你是故意讓長輩心中鬱猝還是沒盼著伯爺病好？”
樓氏氣得咬牙，這個女人簡直是在雞蛋裏挑骨頭，想著法子惡心自己。
“我方才在父親麵前已經解釋了，我隻是祭拜一下死去的哥哥，出來時急了些忘記更衣，夫人一定要反複挑這個錯，故意拿我做筏子立威嗎？”
王氏看了一眼內室方向，嘴角輕笑。
“好，第一條你不認，那其二你又要如何解釋？你說你為自己兄長在芷榭院祭拜，可你身上塗了琉璃閣出品的鳳曦香，雖然用量不多，可是濃豔的香氣不該出現在祭拜人身上吧？”
這香味是慕靈犀聞出來的，她問王夫人，為什麼給死人做祭拜還要身上塗香，臉上擦粉。
王玥梅本就對樓氏還想拿回中饋一事耿耿於懷，正找不到理由訓斥樓氏，聽到慕靈犀問這樣的問題，立即命人將她給叫了回來。
樓氏心下一慌，有些後悔不該為了討好徽友正在身上灑了鳳曦香。
好在她腦子轉得快，很快就有了主意。
她道，“我的衣櫃裏自來就熏得鳳曦香，這麼些年下人做這些事都成了習慣，所以我隨便穿哪一件都有這個香味，難道這也有錯嗎？”
王氏蹙眉，沒想到樓氏這樣解釋。
偏又覺得合情合理沒有反駁的說辭，於是給身邊的嬤嬤使了一個眼色，那婆子立即拿了帕子走到樓氏麵前。
樓氏看到鐵塔一樣的嬤嬤直奔著她來，便覺得情況不對，可惜瘦弱的她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直接被按著在臉上蹭了一把。
雪白的帕子立即沾了五顏六色香粉。
婆子得意地展示給王玥梅看。
“伯夫人，她臉上果然化了妝。”
王玥梅一聲冷笑，“樓氏，你還真是有心，祭奠死人塗香粉你說是提前熏了香，那你這一臉精心描畫的妝容又怎麼解釋？難不成你這般在意自己的容貌，是為了與你死去的二哥鬼魂相見？”
鍾淩嵐在一旁噗嗤聲笑了，“母親，女兒怎麼覺得這樣的用心不似見自己的親哥哥，倒像是打扮給自己的夫君看的。”
王氏一拍桌子，當下厲喝。“本夫人也是這樣覺得的。樓氏，你怎麼解釋？”
樓氏不服氣，辯駁道，“夫人管得是不是太寬了，我描眉化眼那是我的自由，難道我注意自己的形象也有錯了？”
“對伯夫人說要客氣點。”
嬤嬤抬腳踹到她腿窩處，樓氏直接跪倒在蒲團上。
“你！”
王玥梅卻是起身來到她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樓氏，你別以為咱們看不出你今日這身裝扮是為了誰，別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說出來誰臉上都不好看。我今個就是要告訴你，世子雖沒了，但你既然承了他給你的福份就守好你的本份，若是讓我查出苗頭不對，可別怪咱們慕府容不得你。”
樓樂菱怎麼都沒想到，徽友正將威脅的話說得那麼明顯了，這些人不但沒忌諱，反正這人一走就收拾起她來。
“王氏，你別太過份，你說的這些罪名我一件也不承認。”
她努力掙紮，從蒲團上站起來，發髻也散了，與王氏四目相對，半點軟也不服。
“別說我今日擦粉了，平時就算睡覺我也會塗。因為我不想別人看到我臉上的瑕疵，用粉遮掩這也有問題嗎？如果我哥哥沒了，就不許我化妝，那伯爺現在還病著，按您這一套說辭，夫人是不是該素麵朝天示人，為什麼您還塗抹胭脂？”
慕靈犀實在沒想到，樓樂菱如此強言善辨，不但將定下她的錯全部反駁了，還指責起王氏。
她從內室走出來趴在祖母耳邊低語了幾句。
然後正色道，“祖母，祖父身體無大礙，您且寬心，我院中還有朋友在，就不在此多叨擾了。”
長輩間爭鬥，她做小輩子沒有機會插嘴，但不表示她真的會坐視不理。
慕靈犀走前看了樓氏一眼，樓樂菱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讓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