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稍片刻，二人眼裏便有液體流出，說不清楚是辣椒油還是血，但他們的眼睛肯定是瞎了。
趙嬤嬤起先還怕小主子年紀小會害怕，見他一臉平靜立在紅梅樹下，臉上的冷肅比她這個見慣了風雨的婆子還鎮定，便也不留手了。
雲小舞給主子搬來了一個凳，慕靈犀就那樣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被折磨的人，臉上無波無瀾。
牛大率先撐不住了，喘著粗氣聲音帶著顫抖，“我，我招。”
“你不能招，我們已經這樣了，你招了她們也不會放過我們！”
牛大痛得快要暈倒，他咬著牙道，“我們是樓姨娘的人，這後院都是她的，你們當真折磨死我們，你們也得死——”
張嬤嬤聽了更加憤怒，上去就呼了二人一人一巴掌。
“瞎了你們的狗眼，小少爺可是這伯府的主子，你說誰得死！”
二人被折磨出骨氣，反而將頭一瞥閉口不再說話了。
慕靈犀從前身板孱弱，饒是有琉璃珠滋養，依舊習慣了畏寒，在外麵呆這片刻已經冷到失了耐心，她不想再浪費時間，幹脆代他們回答。
“你們不想說，我也不想聽了。樓氏指使你們抓來這上百隻老鼠，又在我的小院各處淋滿了火油，不就是想著在老鼠身上點著火，在他們受驚嚇四處逃竄時，將我這院子點了，現在還敢說是順道路過？”
二人見他分析的絲毫不差，齊齊垂下頭，懼死不認。
趙貴忽然臉上浮現痛苦之色，那種痛較之先前更加難受過上萬分，慕靈犀覺得有疑，抓起他的手腕摸了一下，隨後嘴角浮起原來如此的表情。
“你們誓死也要為那個女人效忠，卻不知道自己早就中了劇毒吧！”
趙貴用已經瞎了的眼睛去搜尋慕靈犀。
“你什麼意思？”
“你們服了斷腸草，已經一個時辰了，毒發後你們會腸子黏連到一處，生生痛死，現在時辰到了，神仙也救不活你們。樓氏並沒想讓你們成事後安然活下去，可憐你們還為了她死咬牙關，閉口保密！”
趙貴想到辦事前，樓姨娘賞下的那一桌子好菜，原來…原來！！！
他現在想來早已是後悔萬分 ，不住地磕頭，“小公子救命啊！”
趙貴才還有力氣的身子，忽然就扭躺在地上，疼痛讓他不住地翻滾，嘴角有烏黑的血慢慢溢出，樣子說不出的瘮人。
“小公子救命…”
慕靈犀悲憫地看著痛苦萬分的二人，眼裏越發清冷，“人為財死，鳥為食忘，你們死得也不冤枉。”
雲大武上前，“小主子，現在怎麼辦？”
慕靈犀看著滿院的紅梅，心中有一絲不舍，還是下令道，“點火吧！”
“點火？整個梅園都會燒起來的。”張嬤嬤有一瞬間不解。
“樓氏既然想燒死我，那我便遂了她的意。”
張嬤嬤還想再勸，可她也知道，小主子不是一般的孩子，他向來有自己的主意，這樣做定有目的。
雲大武絕對服從命令，很快一百隻老鼠便被點燃火放了出來，點點火光四下亂竄，清涼院很快便被火點燃起來。
慕靈犀平靜地看著小院燃起，想著今夜如果不是晚睡，不是大武，此刻她會比前世更痛苦一百倍地死去，同時死去的還有嬤嬤和阿檳阿榔。
樓氏，你手上到底沾了多少人的血？你從一個農戶女走到今天，是不是一路踏了不少人的屍身？夜裏，你就不怕這些人的鬼魂來找上你嗎？
芷榭院。
慕櫻原本困倦的身子，看著西北角火光衝起忽然來了精神，激動地大喊，“娘，事情成了，火著起來了。”
樓氏忙命人給自己披上大氅，“走，我們出去看看。”
伯府出了這樣的大事，她這個做母親的怎麼能不關心，誰還會管她是否在禁足期。
火勢越來越大，驚動了前院的慕錚，聽到清涼院走水，忙喚著人去救，他更是急的帽子也來不及戴，身子踉蹌地往後院趕。
樓氏母女率先趕到清涼院前，看著已經全部埋葬在火海裏的房舍，心中快意。
“小崽子，叫你一回府便與我作對，毛都沒長齊的東西，就算是恨我也不曉得壓下鋒芒，現在我就將你打造回爐，教你重新做人，下輩子再投胎看準人家，別再不開眼地來找我晦氣。”
慕櫻見娘親心情好，也跟著附和道，“嬤嬤這招真是高明，她一回來就將娘的心腹大患給除了，弟弟又成了伯府唯一的希望，娘和我的用度也能恢複了。”
慕櫻滿腦子想的都是能繼續揮霍，看著眼前的大火，絲毫不覺得她們這樣做有多罪惡！
慕孟玨也跑了過來，他一臉興奮地指著大火燒著的地方，“娘，可有人跑出來？”
樓氏看到兒子連個外氅也沒穿便出來了，叱責身邊的下人，“沒眼色的東西，還不給少爺找個大氅來。”
她將自己身上的紫貂毛披風解下來罩到兒子身上，這才道，“娘派人盯著呢，一個喘氣的都沒跑出來。”
慕孟玨又向前走了幾步被樓氏一把拽住，“離那火遠點，小心火星子點到你。”
“我就是想聽聽那臭小子的求救聲，想痛快一下。”
慕櫻搖頭，“沒有，沒有呼救聲，估計還在做夢就嗆死了，倒是便宜了她了。”
紫鳶見後麵有動靜，忙出聲提醒，“伯爺來了。”
樓氏母子三人立即從幸災樂禍的嘴臉換成悲戚，樓氏用帕子捂住臉，走到慕錚身前，淒淒哀哀道，“父親，您快派人救火啊，下人們現在都不聽我的，靈犀他，他怕是……”
慕錚看到火舌吞滅的院落，住嘴二字都沒說出口，便遭不住打擊，雙眼一翻厥了過去。
福伯：“伯爺！”
樓氏嘴角勾笑，“父親！”
眾人一陣手忙腳亂！
樓氏得意地看著身邊所有人，當下拿出當家主母的款，“還愣著做什麼，真的要看著小少爺被燒死嗎，還不救火。”
她又對身邊的小丫鬟道，“叫府醫，順便叫他多帶上一點金瘡藥，這人要是救出來了，不知有怎樣的傷呢。”
福伯掐著慕錚的人中將人喚醒，擔憂地道，“要不老奴先扶您回去歇著吧，這邊的善後事情老奴會盡力去辦的。”
慕錚推開他，看著衝天的火光，想起慕靈犀的機靈聰慧，眼裏有淚流出。
“我還撐的住，你去救人，無論如何也要將靈犀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