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塵逸搖搖頭，不想多說什麼，隻道：“大公子既覺得在下居心不良，在下雖冤難言，索性就此離去，將來若無要事，絕不登門，告辭了。”
語畢，洛塵逸幹脆利落地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林錦墨與齊齊站了起來，洛塵逸已經走到了兩人的麵前。他沒有看林錦墨，隻是幽幽看了眼齊齊，“你在林家仔細養傷，我會讓人在城中靜候，一個月後，接你離開。”
“一個月？”太急了吧？齊齊吃驚，“為什麼？”
“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夠長了，這裏畢竟還是外放官員的府邸，你別忘了，爹娘在家中等我們回去。”洛塵逸深深地看著她，“父親身體不好，這個時候，身為子女，豈能貪圖享樂？”
齊齊嘴巴一癟，心中雖不滿，但卻也說不出什麼了。
父親……那個要在她十二歲時就差點將她送給一個老頭子當小娘子的父親，齊齊目光陰鬱了一瞬，半晌，還是點了頭。
“哥，我明白了。”無論如何，她是那個人的女兒，她早該明白的。
林錦墨在旁看著，忍不住出聲，“那你呢？你一個月後派人來接他，難道現在就要回京了嗎？”
她看著洛塵逸，這個人幫了她幾次，她都沒有好好謝過他，每一次都因為各種願意不得不掩飾兩人見麵的事情，叫她很難不愧疚。
洛塵逸莞爾，“是啊，舍不得嗎？”
林錦墨一怔，耳朵倏地熱了起來，尷尬地咳了聲，目光瞥見林錦風又黑了一半的臉，沒好氣道：“什麼舍得不舍得的，我就是隨便問問，萬一齊齊有事找你……那什麼，我該去哪裏找你？”
她目光閃爍，漆黑如墨的瞳孔格外清澈明亮，許是陽光的緣故，洛塵逸總覺得被那雙眼睛看著的自己，被一股暖意包裹。
他無意識地放柔了聲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放心，若真的出了什麼事，我……我會讓人接齊齊離開。”
想起方才對林錦風的承諾，洛塵逸最終還是改了口。
林錦墨有些失落，聽他的意思，似乎今後兩人就很難再見麵的樣子。
“我還沒謝謝你呢，”她歎道，“今後，不能見麵了嗎？”
會的。
洛塵逸心想，隻要你林家在京城一飛衝天，他們注定會相見，隻是那時候，彼此的身份立場……都不再適合做朋友了。
“我送洛公子一程。”等了許久都不見洛塵逸繼續走，林錦風有些不耐了，危險地眯起眼。
齊齊瞪了他一眼，“急什麼？我還沒跟哥哥道別呢，大公子這麼著急，怕是急著吃飯了，不用你送，我自己去！”
三番兩次針對自家哥哥，齊齊也有些怒了，他們雖然平易近人，可階級身份擺在那兒，卻不是一介平民可以呼來喝去的。
林錦風如今未考取功名，那就隻是平民。
場中霎時一靜，齊齊憤懣地拉著洛塵逸離開，林錦墨緩緩收回視線，抱著手來到林錦風身邊，那手肘戳了下他。
“嘿，”林錦風臉還板著，林錦墨嗤笑，“你說你，一個讀書人，怎麼對人橫眉瞪眼的？一點讀書人的體麵都沒了，故意激怒他有什麼好處嗎？”
林錦風冷冷一笑，“怎麼，看我針對他，你很心疼？”
“……怎麼說話呢？誰心疼了？”怎麼每個人都覺得我跟他好像有什麼事似的？林錦墨別過頭，別扭道：“我就是覺得奇怪，這人看著身份不簡單，連爹都要小心翼翼，你幹什麼跟人針鋒相對的？”
林錦風沉默良久，才道：“就是因為身份不簡單，才要拉開距離。”
林錦墨挑眉。
“囡囡你記住，”林錦風沉聲，“父親是知府，來年必要入京，天子多疑，因大行就在不遠，諸人但有擅動，即會招來殺身之禍！無論是京畿之官還是外放之官，父親正值仕途節點，務必時時謹慎、事事小心，絕對不能節外生枝！”
他如此鄭重其事，第一次將林家的現狀坦白直接地剖析在了林錦墨麵前，仿佛真真正正將她當成了自家人。
林錦墨身心一顫，刷地抬起頭來，卻見林錦風正用一種格外柔和又愧疚的目光看著自己，緩緩道：“囡囡，他不是你的良人，今後，莫要跟他接觸了。”
林錦墨默了默，噗嗤笑開。
“哥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會將他當成良人？”她淺淺笑著，聲音卻醞著前世淒涼，喃喃道來，“我已經有過一段……極為失敗的婚姻，這一生，我不準備成親的。”
林錦墨眼眶微紅，“我已經……不會愛上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