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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膽子,挑了挑眉,審視著這位公子哥兒。
“你就是方浩銘?”
話一出口,她又覺得自己這樣直呼對方名字不太好,尤其對方是伯爵侯家的小世子。
她又往後退了兩步,複問,“你就是世子?”
公子折扇一搖,笑得如同那三月天的暖陽,晃得人眼睛都快花了。
“是又如何?”
看來她還真沒猜錯。
懶得跟他廢話太多,林錦墨見四下無人,拽著他的袖子就擄人。
“借一步說話!”
“嗯?”
青年尾音微揚,可能是沒見過這種光天化日之下跟男子拉拉扯扯的大家閨秀,也不知道想些什麼,便由她帶著自己往前走。
兩人來到了一處更偏僻的牆角,四周修竹茂密,花團錦簇,正是個私會的好地方。
林錦墨四處觀察了一下,確認沒人之後,回頭認真地看著青年。
“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來,那我就實話跟你說了,我不想跟你結親,想必你也是不太願意跟一個從來不曾了解的人在一起的,所以我想,要不你回去跟你家父母說一聲,換個人成親?”
她一口氣說了一長串,青年卻微抿薄唇,氣定神閑地看著她,頗有看好戲的意味。
林錦墨心裏有些發怵。
莫非,沒打動他?
她咬了咬下嘴唇,狠下心來跺跺腳。
“你別看我父親是什麼青州知府,其實我母親娘家是從商的,你們家是高高在上的伯爵侯,想嫁給你的名門嫡女一定多了去了,我們這小門小戶的姑娘根本配不上你……你呢,跟我們家退了親,說不定會有更好的姻緣,你說是不是?”
青年勾起唇角,上揚出一個有些邪肆的弧度。
“我並不嫌棄從商的,相反,我覺得那些名門嫡女,眼界太高,比不過小門小戶的懂情趣。”
……
林錦墨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
他居然不為所動?
那就隻能拿出她的殺手鐧了。
林錦墨一狠心,一咬牙,自暴自棄道,“實話跟你說吧,我……我有隱疾!”
“噗……”
青年沒繃住,笑出了聲。
他可隻聽說過男子有隱疾這回事,倒是沒見過哪個女子用這種形容來貶低自己的。
倒是新鮮有趣。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那張精致小巧的鵝蛋臉,此時憋得滿臉通紅,卻也有幾分小女兒的可愛嬌憨神態。
“你倒是跟我說說,你有何隱疾?”
“我……”
林錦墨咬著手指,“我好吃懶做,我還有癔症,會時不時猝死昏厥的那種,而且……而且我有腳臭,臭到我的丫鬟都不敢給我洗鞋的那種。”
這波自黑已經算是黑到了極點,她林錦墨怎麼說也是青州知府家嫡女,如今跟人這樣講自己的絕密隱私,也還不知道以後能嫁不嫁得出去。
不過……總比隨便找個男人嫁了好。
哪怕對方長得帥!
“噗哈哈哈哈……”
男子終於忍不住了,笑得肚子疼,還得捂著肚子。
林錦墨生怕對方惹來哪個好事的丫鬟婆子,著急得去捂他嘴。
“你給我小聲一點,萬一把別人招來了怎麼辦?”
青年挑眉,那濃眉下的眼睛亮晶晶的,透著幾分狡黠的意味,衝她眨眨眼。
這一眨眼,好像滿天星河傾倒進了池塘,惹起一灘漣漪。
她怔了怔,正好聽見不遠處雙喜喚她的聲音,連忙鬆了手,把男子往後推了推。
“我先出去,你再過一刻鍾出去,別被人發現了我們在同一個地方相處過,知道嗎?”
貴公子點了點頭,眼角的笑意卻不減。
嘖,真是個妖孽。
林錦墨拍了拍有些漲紅的臉,提起裙擺一本正經地出去了。
徒留男子在原地站著,望著那道遠去的倩影失神。
雙喜等人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這才幾個轉廊的路,她們居然把大小姐給跟丟了,那邊大夫人又在催,她們找不到人,都快急死了。
誰知道一轉頭,大小姐卻從後院花園的岔路口鑽出來了,手裏拿著一捧芍藥,還拍了拍頭上的花粉,一臉無辜地看著她們。
“大老遠就聽見你們在找我了,就在府上這麼大的地方,我還能去哪兒?”
她笑嘻嘻地走近,把手裏怒放的芍藥遞給雙喜。
“這花兒不錯,你一會兒幫我插花瓶裏去,放點水養著才好看呢。”
雙喜怔怔地接過花,大小姐以前不是最討厭這種顏色豔麗的花嗎?還嫌對方豔俗不高潔,從不讓這種鮮花進院裏的。
如今這是轉了性了?
她還疑惑著,大小姐卻跟著迎春去了前院,她隻得拿著手裏的花,有些悶悶地回房裏插花去了。
陳氏這會子不在房裏,在偏廳招待客人,聽迎春說,這次伯爵府隻來了世子一人,說是帶著好友來青州城遊玩,順便一起來府上見見她。
林錦墨便跟著去了偏廳,走近時,正好聽見一個有些陌生的男聲在和陳氏交談,聽這說話的語氣,似乎兩人交流很是融洽。
她不由得想到那還在後院的人。
世子還在後院躲著,那這前廳的,肯定就是他那位好友了。
林錦墨停在門口,猶豫著要不回去算了,眼尖的紫鵑卻笑著出來了。
“大小姐來了?你快進來,世子爺和夫人在裏麵正等著你呢。”
世子?
他那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讓他過一刻鍾再出去嗎?
林錦墨心裏疑惑,身體卻已經往房間裏走了,掀開珠簾,看到古色古香的房間裏,正對著她坐著的是笑吟吟的陳氏,另一個穿著白色外衫,衣服上繡著銀色暗紋的男子背對她坐著。
“錦兒,快過來,你跟浩銘快十年沒見了,快來看看人。”
陳氏笑著招呼她,林錦墨盯著那道陌生的背影,有種詭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正好,男子轉過頭來,也生得是一雙濃眉大眼,膚色瓷白,卻比那後院的人皮相要差一截,多了幾分書生氣。
她在原地怔住,心裏有無數情緒在翻湧,竟忘了走動。
那男子站了起來,十分儒雅地對她行了個禮,臉上的笑容溫文爾雅。
“多年不見,錦妹妹可安好?”
“哢嚓……”
林錦墨仿佛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她哭喪著臉,心裏卻在咆哮著無數個臥槽。
這才是世子,那……後院那個冒牌貨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