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9章：朝會紛亂，徒單抉擇
沈堂的猜測是對的，河北兵馬北上，很快就引起了連鎖反應。
首先做出反應的便是大同和北方聯軍，他們這一路打過來，可謂是拚盡了一切，到現在，總算是看到了希望，雖然還不是最後關頭，可是至少也要先入主中都府再說吧。
這我們拚命，你們河北一直縮著，現在跳出來了，想要撿便宜？
若非他們的地界與河北不接壤，怕是要先行給河北收拾了再繼續開戰。沒辦法，這事兒誰能忍的了？
實際上，河北兄弟幾個的勢力和兵馬並不放在另外幾方眼中，可是，這卻代表著出現了意外情況。而且，如今河北兵馬意圖不明，他們會不會投靠哪一方？
畢竟，河北這幾個腦子不好使是一貫如此，這會兒他們蹦出來，對於哪一個來說都不是好事。
所以，大同以及北方聯軍默契的加快進攻，必須要在這個攪屎棍進來之前，先拿下定鼎的一戰，隻要占據了主動權，河北幾個腦殘以及他們那點兒兵馬，根本左右不了局麵。可如果讓他們先行進來，兩萬多生力軍絕對是個大麻煩。
如果說這兩方勢力隻是咬牙切齒，那中都府便是有些絕望了。
有些空曠的大殿上，小皇帝在太後的懷抱中熟睡，大殿之上群臣爭執的厲害，甚至沒有人去管小皇帝的反應。
至於爭執的根本，當然是繼續打下去，還是逃出生天。
一走了之說的容易，可放棄的是江山和皇位，如果沒有擁有過也就罷了，可擁有過卻是要放棄，這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
當然，如今這裏最不在意這件事的，恐怕就是主角小皇帝。
打算繼續固守的乃是徒單氏，這也並不意外，如今徒單氏在朝堂做大，太後是自家的，皇帝是自家外甥，朝堂上下也有不少徒單氏的子弟。
可以說，徒單氏雖然一直是大族，可卻還是第一次如此風光。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徒單氏現在沒什麼退路了。
徒單氏一直是女貞頂尖大族，可是在這一次的事變之中，徒單氏也拚盡了一切，如果失敗，徒單氏連回到祖地的資格都沒有，最好的情況也就是其他各族看在往日的情分下，給徒單氏留下一條血脈，也僅此而已了。
至於勢力，不可能再有。
所以說，現在徒單氏唯一的一條路就是繼續打下去，拚盡一切打下去。或者將敵對者盡皆幹掉，或者自己被敵對者幹掉，幾乎沒有其他的選擇。
至於打算出走的人，自然是其他人，這些人已經意識到，隨著河北兵馬北上，中都府已經失去了最後一絲生機，哪怕是繼續打也不過是拖延一下時間，根本不會發生任何意外，也不會改變結局。
打下去，根本沒有意義，還不如現在趁著還有機會，直接逃離。
如此一來至少能夠保住一批力量，並且活下來。
至於為什麼不選擇投降……
隻能說雖然女貞已經逐漸被漢化，可是有些東西依舊與中原王朝有著極大的區別。
皇位的更迭比之中原更血腥，雖然中原王朝的更迭同樣殘酷，可至少還會做一些表麵工作，就比如宋太祖趙匡胤搶了柴榮的江山，不管願意與否，為了自己的名聲，也要表示會善待柴家後人。哪怕真的想要將這些人弄死，也是以後的事情，並且還要在暗中操作。
可是生存在白山黑水之間的女貞，更崇拜力量！
對於他們而言，最安全的方式便是將對方全都幹掉，什麼父子兄弟，都沒有任何意義。
將該殺的人盡皆殺掉，這江山自然就會易主，不會存在什麼仁義道德。所以，他們哪怕是選擇投降，大部分人也會直接被殺掉。
而且，金國朝廷的規製雖然已經很完善，可歸根結底還是以部落的形式為基礎。
吞並其他部落而壯大自身，這對於部落而言是極為正常的事情。並且，其他部落的人上台，也會重用自己部落的人，對於其他部落的人也會排斥。
也就意味著，他們投降和不投降區別並不算大。
當然，這一點是針對頂層的人來說的，對於中下層的人反而無所謂。
就像是底層兵馬和官吏，不管哪一個登基都不可能將這些人殺光，畢竟將所有人都換成自己人不現實。
徒單太後看著下方亂糟糟的場麵，心中複雜而後歎息，自從自己的丈夫死後，他們這孤兒寡母就逐漸失去了依仗，而隨著完顏雍駕崩，她們母子算是在沒有可用、可信的力量。
從根本來說，徒單太後和小皇帝就如同之前的任氏與任得敬，哪怕徒單太後是徒單部落的人，但是雙方的根本利益依舊是有著很大的區別。
徒單一族擁護皇帝和太後，是為了自身的利益，甚至，如果有需要的話，將這太後和小皇帝拋棄也是理所當然。
所以，徒單太後和小皇帝需要重用徒單一族，來維係現在的地位和權力，卻是又需要依仗中立臣子，來牽製徒單一族的力量，防止徒單氏力量太過龐大之後，直接架空皇權。這兩點，並不矛盾。
此事的徒單太後有些悲傷，最可靠的兩個人已經離去，現在這滿朝文武，已經不將她們孤兒寡母放在眼中了。
“呼！”
徒單太後長處一口氣，而後對著身旁的內侍耳語幾句。
那內侍便是上前兩步朗聲說到，“陛下乏累，先行退朝，諸事由眾卿商議而後奏請陛下即可。”
徒單氏根本懶得理會滿朝文武的心思，直接抱著小皇帝回到了後宮之中。
回到寢宮，小皇帝也醒了過來，看著自己兒子，徒單氏臉上總算是出現了一抹笑意。坐在軟塌上，她神色變幻片刻，而後將殿中眾人盡皆打發出去。
“皇兒，今日便由你做這個決定吧！”
話音說罷，她取出一枚玉牌以及一並金刀，摩挲片刻，將兩樣物事放在床榻之上。
“你若是選金刀，我們便戰死在中都府，若是選令牌，我們便離開！我們母子的命運，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