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8章：趙昚安排，趙愭疑慮
聽到趙昚的話語，趙愭不由得伏地失聲痛哭。
他如何不清楚趙昚話語的意思，而且，他這個太子現在雖然沒有太大的權勢，但是對於朝中以及臨安的局勢也自然是清楚的。
現在的大宋，先是太上皇趙構與父皇趙昚不睦，而後滿朝文武大多與父皇離心離德，更何況，這臨安十數萬禁軍不得用，城外還有近十萬亂民圍城，稍有不慎，便是天傾地覆的結果。現在的父皇若是不離開，誰知道結局將會怎樣？
而在這等關頭，父皇卻是讓自己離去，不就是為了以防萬一來保全自己麼？
“你不僅是大宋兒郎，還是朕之太子，如何學那小女兒態哭哭啼啼？”見到趙愭痛哭，趙昚心中溫暖了許多，不過依舊是斥責了一句。
“現在事關天下安危，你且聽朕說便是。”
趙愭拜首，隻聽趙昚繼續說道，“汴京路雖然剛剛回到大宋不久，可是以沈堂的手段定然是能夠掌控的住的。”
“而且，沈堂重情，他一眾家眷盡皆在開封，如何會沒有任何防護的力量。因此，隻要你到了開封，任憑這臨安的驚濤駭浪，卻是傷不得你分毫。”
“除此之外，如今的局勢你也清楚，朕也不知道到最後會如何。若是一切順利，能夠等到沈堂率兵歸來，自然是一切無恙，可沈堂終究相隔萬裏，這一次的事情，幕後之人同樣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們不會任由朕等到沈堂回來的時候，很可能會提前發動。”
“若是……若是真的發生了意外，屆時自有沈堂助你複朕之江山。”
“沈堂手中如今雖然隻有一路之地，不過，以他當年在蜀地打下的根基，整個蜀地也會為他所用，至於那南疆諸地更是如此，南疆蠻族崇拜強者，沈堂以一己之力將他們鎮壓，隻要有需要，沈堂隻需要一句話，便可以有無數蠻兵來用。”
“這滿朝文武以及士族的亂民看似可怕，但是他們絕不是沈堂的對手，你隻需要等到他歸來，便能夠依靠他的兵馬橫掃天下，拯救社稷。”
“所以，這大宋江山的將來，便落到你的身上了。”
“朕已經安排好，你明日開始稱病不出，而後朕會讓皇城司的親信護送你前往開封。”
“開封還有你大伯以及小姑姑，自有照應。這臨安之事，自有朕來應對。”
趙愭勉強收了哭聲，卻是用力的在地上叩首。
待到趙昚的話語聲落下，趙愭猶豫著開口問道，“兒臣自知，父皇對燕國公沈堂有知遇之恩，所以，沈堂對於父皇之忠孝，無人能比。可是，兒臣自忖差父皇遠矣。”
他抬頭小心的看了看趙昚的神色，不過還是說道，“父皇，若是往日天下太平，又有父皇定鼎江山，燕國公自然是大宋之忠臣，可是，現今大宋江山生變，四處盡皆是亂局，一旦朝廷傾覆，焉知燕國公不會有其他的心思？”
“如同父皇所言，燕國公手中有精兵強將，甚至可以有數地能夠為他之依仗，若是他……”
趙愭沒有再說，可是趙昚已經懂了他的意思。
說白了，之前天下太平，哪怕沈堂真的有什麼心思，恐怕也不會真的去做。畢竟，造反這種事兒吧，不是那麼容易。
手中有兵馬的確是很重要的一個條件，但卻不是唯一的條件。
就說這民心……不錯，這時候民心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
什麼事民心？實際上還真的不是百姓的傾向，而是百姓的安穩之心。
他這個皇帝做的雖然不敢說比之秦皇漢武，可是卻也不是什麼昏君、暴君，百姓雖然不敢說過的多舒服，可是大部分百姓也能夠吃的起飯，不至於被餓死。
不要小看這一點，僅憑著這一點，大宋百姓的生活指數和幸福指數就能夠在曆朝曆代裏邊兒排在前列。
有句話說得好，什麼是盛世？老百姓餓不死便是盛世。
不錯，底層的百姓從來沒有更多的追求，至於讀書、識字或者當官坐宰之類的，還真的不是老百姓的追求，他們也沒有資本和資格去追求這些。
因此，現在的百姓還算是安穩，大家都能吃得起飯，這個朝廷就是好的，這個皇帝就是明君。
既然如此，那憑什麼要換一個皇帝？如果換了皇帝的話，大家還能不能吃上飯？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算不上完全正確，因為在大多數時候，百姓的力量和思想，都是直接被統治階層忽略的。
或許，他們眼中的‘百姓’是那些士紳才對，底層的百姓隻是工具。
但是在天下大亂的時候，這句話就正確了。
百姓希望你當皇帝，那你就能召到兵馬，能夠從老百姓那裏征收到糧草，反正會有各種便利。
所以說，之前趙昚絲毫不擔心沈堂的權勢，這是很重要的一點。再加上沈堂也是他一手撿拔出來的，因此君臣二人之間的信任度很高。
可現在情況卻是變了。
現在自己這個皇帝能不能坐下去都是個問題，如果真的出現了大變，那這天下會很快亂起來，周邊的國家也會趁火打劫。
那時候，老百姓便吃不上飯了，而沈堂擁有精兵強將，再加上百姓希望天下安定下來，他也就有了奪取這天下的資格和機會。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會因為與自己之前的情分，而擁戴他的兒子做皇帝麼？
皇位高高在上，有幾個人能夠麵對擺在麵前的皇位而不動心？
而且，哪怕在沈堂的幫助下，趙愭當了皇帝。那以後呢？這一次要讓沈堂相助，自然是要施恩，實際上，趙昚已經寫好了讓沈堂晉升郡王的旨意，並且讓趙愭帶過去。
可是再來一個從龍之功，難道還能繼續往上封？再往上，那可就是親王的爵位了。
自大宋開國，可是還從未出現過異姓的親王。
也就是說，沈堂已經到了封無可封、賞無可賞的尷尬地步，而到了那時候，結局已經注定了，便是君臣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