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4章:祖訓不可改,說句公道話?

第1894章:祖訓不可改,說句公道話?

整個大殿之中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史浩這突如其來的一棒子打蒙了。

好半晌,總算是有人回過神來。

“陛下,祖訓不可改啊。”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盡皆反應過來,這可是涉及到所有人的利益,如果科舉取士、當官兒沒了利益,那這官兒還當來做什麼用?真以為大家是為了那點兒俸祿?這不是開玩笑麼?

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大家苦讀十年,兢兢業業幾十年熬個官兒,不就是為了給子孫、親朋、好友來得利的?總不會有人以為他們做官是為了匡扶天下、為了百姓吧?

雖然恩萌製度並非得官最大和唯一的益處,但是卻無疑極為重要,恩萌製度很好的保證了官僚體係或者說士族體係的利益,使得他們從出生就是人上人,起步就比普通人層次高。而且,這些官僚、士族,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子孫成群的?

他們當然會用心教導兒孫,可是誰也保不住兒孫中會出現不聽話、紈絝的,而恩萌製度,便可以保證家中最紈絝的子弟也有一個立身之本,不至於淪落到被餓死的地步。

所以說,現在史浩的話,便是要斷了所有人的根兒。

“陛下,祖訓不可更改。”

一個個文武瘋了一般朝著趙眘高喊,趙眘麵無表情、史浩身形沒有絲毫動搖。

“史浩,你敢更改祖訓,此乃禍國殃民之計。”有數人在他人的暗示下,直接朝著史浩衝了過來。

永遠不要懷疑朝堂上爭鬥的殘酷性,也不要以為這些文武都是彬彬有禮之人,當利益收到衝突的時候,從根本上消滅一個人,永遠是最有效的辦法之一。

而且,隻要利益足夠,讓幾個替死鬼去換名,也並不算難。

“哼,放肆!”

那幾個人還未衝到史浩麵前,便是被沈堂掃了出去,“這是什麼地方?陛下當前,爾等膽敢放肆?來,讓本公看一看,誰還敢無禮。”

隨著沈堂的出手,有些人也猶豫片刻,竟是衝上來護在史浩的身側。

這些人,有的是如同劉珙一樣,從底層一步步爬起來的,有的是如同李鐸一樣,本就是貧民子弟出身,對於他們來說,史浩所說的事情對他們有影響,但是並非不能接受。而且,最為重要的便是,一旦史浩能夠做到,便能夠盡可能的縮短寒門、百姓與這些高門府第之間的差距。

所以,對於世家大族來說,這一刀無疑是傷筋動骨,可是對於寒門子弟來說,卻是樂見其成。

史浩未曾理會其他人,而是再度朝著趙眘說道,“陛下,諸位同僚若是不認可,臣請陛下下旨,將所有恩萌之官吏盡皆查證一遍,臣願領命。若是大多數恩萌官員清廉、忠心,臣任憑陛下處置。”

此言一出,那些反對的聲音頓時少了許多,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們如何不知道自家那些弟子是什麼樣?毫不誇張的說,這些高門子弟,十個裏邊兒隨便兒拉出五個砍了,也許有冤假錯案,但是絕對有漏網之魚。若是繼續讓史浩查下去,那些子弟不說,恐怕,會有不少如同高柄這些人一樣,闔家被牽連。

見此,沈堂當即開口說道,“陛下,臣以為史相所言卻有道理,不過卻是略微有些偏頗,臣說句公道話,曆來有多少仁人誌士、忠臣良將,也是依靠恩萌取士?所以,若是直接取消了恩萌製度,豈不是會讓陛下少了許多賢才?”

雖然不知道為何這沈堂突然調轉槍頭幫著自己人說話來反駁史浩,不過,這卻是顯得史浩更為孤立,當即便是有不少人隨聲附和。

“不錯,燕國公所言公允。”

“正是如此,哪怕科舉取士難道就盡皆是良才?”

沈堂擺了擺手,大殿中安靜下來,隨後緩緩開口說道,“臣以為,恩萌取士直接取消自然不好,可是隨意不加取舍恩萌卻也不妥當,因此,應當加以限製,比如說限製品級恩萌的次數、人數,比如說所恩萌之人當如何加強考核,此方才更為合理,若是直接一刀砍掉,乃是陛下的損失。”

眾人一愣,沈堂這是開始和稀泥了?

真有人要開口的時候,沈堂卻是急聲說道,“若是諸位同僚依舊認為不公、不妥也無妨,就按照史相所言,將恩萌子弟盡皆從上到下查一遍,臣願親自請旨去查,屆時,該殺的殺、該罰的罰,自有定論。”

沈堂充滿殺機的話語讓眾人神色一滯,如果是其他人的話,這話可能也就是說說而已,但是,沈堂是什麼人?雖然是科舉出身,可是卻一直帶兵征伐,直接、間接死在他手中的人不知凡幾,這樣的人物殺幾百幾千人會為難麼?

看了看大殿之中眾人的神色,趙眘總算是放心了下來。

這本就是他和史浩、沈堂商量之後想要達到的目的,如果要將所有文武直接逼到死路上再無回轉,能不能達到目的且不說,恐怕是達到了,朝堂和地方也會掀起巨大的波瀾。而現在,一邊威懾、一邊給台階,卻沒有一棒子打死,自然就容易接受了一些。

“從史相的查證便可以看出來,部分恩萌子弟,的確是膽大妄為、肆意行事,不過,之前終歸沒有考核的製度和旨意,所以,其餘的事情如果繼續查證倒也沒有必要,如果諸位同僚讚成對恩萌製度進行限製,那這查證和考核便是以後的事情了……”

沈堂的話讓眾人心中的天平再度傾斜了幾分,沈堂話語說的分明,隻要你們答應,那以前的那些爛事兒既往不咎,如果不答應,那咱們就接著玩兒下去,看最後哪個扛不住。

說實話,所有人都清楚恩萌製度的改變對自身的影響,可是,一個是將來的痛處或者說是難處,另一個卻是馬尚就人頭落地,該怎麼選擇,已經很明顯了。

想到此,眾人的視線不由得朝著趙眘看過去。

趙眘攥了攥拳頭,“沈卿所言,卻是在理,諸卿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