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9章:殘酷與現實,沈堂的堅持

第1869章:殘酷與現實,沈堂的堅持

財富永遠是呈現為倒三角的模式,少部分人擁有著大量的財富,這在任何時代都如此,隻不過古代更甚而已。

百姓是什麼?都說朝廷的地方官是代朝廷守牧一方,可是不要忘了,隻有牲畜才會用‘牧’這個字。

而對於高門大戶和朝廷,百姓便是被牧守的羔羊而已,不管是哪一個皇帝都是如此,而且,至少在時代的局限性之下,想要改變也無法做到。

所以,所謂大宋的富貴,對於百姓來說,也隻是對比其他朝代,可能略微好了一些而已。

能夠不被餓死,勉強吃的上飯,這便是百姓口中的好日子了。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如同當年沈堂在山陰遇到的災民,如同西北五路遭遇到水害,遇到這種情況,不要說什麼賣兒賣女,就算是易子相食也不是戲言。

而這些青樓暗館便是尋這樣的主家,用低廉的價格將這些良家女采買來。

隻是,哪怕價格再低廉,一則終歸需要花費銀子,二則除非真的到了山窮水盡,否則,有多少人會忍心將女兒賣了青樓?所以,貨源很難保證。所以,就需要尋找其他的貨源,比如說,一些孤兒寡母之家、一些失去了任何防護力量的小門小戶……

而什麼樣的家會變成這樣?除了各種意外,便是家中男丁被征調從軍,家中隻剩下孤寡。

一個家庭的力量被剝離出來,彙聚到一起成為國家的脊梁為國征戰廝殺,可是,這個家庭卻成為了被欺壓、被掠奪的對象,這是極為殘酷的事情,卻也是一種現實。

這件事情,實際上最初是沈堂察覺的。

每一場大戰都會產生無數孤兒寡母,沈堂無法兼顧所有人,甚至無法改變他們的命運,因此,也隻能是盡可能讓他們所有人的撫恤,盡可能交到這些孤兒寡母手中,並且略微給與照顧而已。

那些中高級的將校且不說,大多數普通的兵卒撫恤,一般是由兵部按照陣亡、傷殘等擬定了名錄,而後戶部將這部分銀兩劃撥到各地由地方郡縣分發到家眷的手中。最開始,沈堂並未關注到這一步,因為這是一個極為龐大的數字,而且還是一個極為繁瑣的過程。

不過,隨著暗夜閣的壯大,沈堂體恤這些跟隨自己戰死的兵卒,所以,開始讓一部分暗夜閣的力量,盡可能關注一下這些家眷,若是有可能,會給與一些幫助。正是因此,使得沈堂竟是發現了這樣一個令人怒火衝天的事情。

沈堂下令,讓暗夜閣查證,隨著查出來的事情越來越多,沈堂也愈加憤怒。

大宋兒郎為國死戰,可是他們死後,家眷卻不能得到這個國家的保護,這是時代的錯誤,也是所有掌權者的錯誤。

震怒之下,沈堂將不少牽扯到其中的人盡皆暗殺。死的這些人,有各地潑皮、有高門大戶的豪奴、甚至有各級別的官員小吏。而就在前一段時間,暗夜閣追查到最後,發現這種事情大多都與不少高門大戶有關聯。

想要將這些高門大戶鏟除,容易卻也不容易。至少,哪怕以沈堂現在的勢力,也根本做不到。所以,趁著這次趙眘想要對舊臣動手,沈堂直接借刀殺人,讓劉珙直接挑破了此事。這種事情,如果是暗中爆出來,趙眘第一選擇便會壓下去,可隻要爆出來,那就再無任何回轉之路。

因為,趙眘是必定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而之所以讓劉珙參奏,其一是劉珙現在權值樞密院,執掌兵事,參奏此事順理成章。其二,便是沈堂不想讓自己和此事牽連上。

朝會散去,文武百官盡皆離開大殿,至於沈堂所說的辭官之事,趙眘理都未曾理會。開什麼玩笑?辭官?除非朕得了失心瘋。

眾臣離開皇宮之後,沒有如同之前那般宣化,每個人都沉默無言,不少人互相打著眼色。

這件事情被爆出,那接下來定然是雷霆之怒,該如何應對?尤其是舊臣一脈,雖然高柄等人不可能親自參與這種事情,可是卻也很清楚,自家與這樣的產業可是有著不少關係。

這和那些侵奪土地還不一樣,侵奪土地同樣惡劣,但是要想以這樣的事情直接針對他們,卻無法做到。畢竟,一些人命算什麼?

可是,這次卻不同。

這次的事情不僅涉及到人命,還涉及到大宋百萬將士,皇帝必定會下狠手懲治其中幾個,否則,無法給各地兵馬交代。

要說對於這些兵卒,不僅文人看不上,這些高門大戶也看不上。隻不過是一些賊配軍而已,狗一般的人物?算得了什麼?一個兩個的,就算是殺了又能如何?甚至,讓他們來給自己看門戶,自己都嫌髒。

隻不過,兵卒地位低不假,他們不被重視也不假,可是卻沒有任何人能夠忽略數十萬將士的想法,哪怕皇帝也不能。

如果是普通的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可是這一回的事情,如果有人將自家跟此事聯係起來,都不需要皇家開口,數十萬將士就會置他們於死地,而且,哪怕是死光了也絕對不會有人為他們報仇。

高柄臉色極為難看,今日不僅折損了一個韓誠,而且還攤上了大事,現在的形勢,有些不妙啊。

他也顧不得其他,直接給其餘人打了個眼色,一眾人等盡皆跟著高柄朝著昌國公府而去。

沈堂與劉珙二人緩緩踱步,好半晌,劉珙歎聲說道,“這一次,卻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頭落地。”

沈堂神色平靜,“既然這些人該死,我們又何必吝嗇推他們一把?都說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在我看來,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這便是我們該做的事情。”

略作沉默,沈堂緩緩說道,“這些年,在我麾下戰死的兒郎不知多少,他們戰死,我悲傷卻並不遺憾,為國而死,他們死得其所。可是,他們的家眷受辱、受死,卻是我們所有人的錯誤。為了此事,哪怕這燕國公的爵位不要,我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