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4章:荒蕪的皇陵,悲傷趙伯圭

第1794章:荒蕪的皇陵,悲傷趙伯圭

“諸位大人能夠蒞臨鞏縣,是下官和百姓之幸!”左誠恭敬說道。

雖然沈堂表現的親近,但是他卻不會上杆子往上爬,忘了尊卑和自己的地位。沈堂親近是上位者對下位者施恩,他若是表示親近,那便是逾越了。

“同年,咱們廢話少說,反正今兒個晚上若是不好就好肉招待上,兄弟我可是饒不了你!”

隨後,左誠又上前拜見了其他人等,這才引著一眾人進入鞏縣。

鞏縣隻是一座小城,百姓還算安定,不過相比開封府的百姓,這裏人卻是過的困苦不少,這並非是左誠這個父母官兒的問題。畢竟,不是誰都有沈堂那樣的資源。而且,鞏縣也並沒有什麼特色,所以,算是最普通的縣城代表。

鞏縣的百姓所依賴的便是田地,可這裏毗鄰黃河,雖然方便灌溉,但是黃河一旦泛濫,這裏便會成為災區。

安排的晚宴不算奢華,但是也算豐盛,不管是沈堂還是趙伯圭都不是講究吃喝的主,再加上左誠等鞏縣官吏也恭敬有禮,所以主客之間氣氛也比較歡快。

在鞏縣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趙伯圭便提及要前往皇陵。

大宋皇陵便在鞏縣南郊,出了城池後西南方向行不足二十裏,便能夠抵達。

左誠這個父母官引路,趙伯圭、沈堂等人相隨,浩浩蕩蕩行了約莫一個多時辰的時間,便是見到一片荒蕪之地,有零散的石刻傾倒在草叢之中。

趙伯圭早就下了馬車步行,當見到眼前的場景,趙伯圭不由得跪倒在地仰天痛哭。

“諸位先祖屍骨暴於荒野,此後人不孝啊!”

趙伯圭的確有痛哭的理由,他身為皇室子孫,身為趙匡胤的後人,如今見到祖宗的陵寢盡皆遭到破壞,甚至就連屍骨恐怕都不能湊全,如何能不悲痛?

要說這鞏縣的大宋皇陵,著實是多災多難。

當年靖康之變,金兵南下,不僅擄走了徽欽二帝,而且開封、洛陽都是首善之地,自然逃不過他們的劫掠。而處於洛陽與鄭州交界之地的大宋皇陵,自然也不能逃過這些亂兵的毒手。

能夠埋葬在這裏的,除了帝王便是王侯將相,哪一個沒有大量珍貴的陪葬品?

而且,這裏所有的陵寢都是建造在平原上,挖掘極為容易。甚至,有的根本不需要挖掘,隻需要打開地宮將所有珍寶拿走就可以了。所以,幾乎所有的墓室都受到了金兵的光顧。

當年的趙構得知消息之後,也極為悲痛,覺得對不起祖宗。所以,震怒之下,下旨讓當時的河南鎮撫使翟興父子以及嶽飛趕到鞏縣迎戰這一帶的金兵。

嶽飛驍勇善戰,而且這裏的金兵也大多是零散亂兵,並無太大規模的金兵,因此,很容易便是將金兵盡皆擊潰。然而,當時的黃河一線已經盡皆失守,鞏縣根本守不住,若是將兵馬屯駐在鞏縣,很可能被金兵圍困住。

所以,擊潰了當時的亂兵之後,嶽飛隻能選擇退兵。

待到大宋兵馬退去,金兵再度搶來繼續搶掠。甚至,進行更大規模的報複性盜掘。也正是因此,鞏縣一帶幾乎成為了宋金雙方拉鋸戰的戰場。

後來金兵退走,扶持劉豫成為傀儡皇帝。他麾下之人曾進獻給他一個精美絕倫的玉碗!追問之下,他方才知曉,這玉碗竟是從皇陵之中盜掘出來的。然而,劉豫雖然未大宋舊臣,可是卻鮮有尊卑、廉恥、忠義之心。

他直接派出親信率領兵馬,專門去挖掘這一代所有的陵墓,盜取金銀財寶。

這個隊伍,被他稱之為‘淘沙隊’,顧名思義,他麾下兵馬直接將所有陵寢區域盡皆挖掘了一遍,就連沙土都被寸寸篩查,隻要有價值的財務便盡皆被帶走。而這個淘沙隊,據說足有十萬人之眾,可以想象,經過這兩次盜掘,現在的大宋皇陵是何等模樣。

就如此刻沈堂所見,原先規模恢弘的大宋皇陵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斷壁殘垣、雜草叢生。

以沈堂為首的其他官員,也盡皆下馬下轎,朝著皇陵的方向遙遙叩拜。

大宋的皇陵變成這般模樣,不僅是皇室的恥辱,也是大宋所有臣子的恥辱。

主辱臣死!隻可惜,當年大宋的臣子,絲毫沒有這樣的骨氣!

不過,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因果循環、自有定數!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管是靖康之變還是大宋皇陵被金國兵馬盜掘,這都是大宋的恥辱,可是,僅僅百年時間,大宋皇室的命運,便是增加了十倍落到了金國皇室的身上。

金國滅亡之時,所有皇族男子盡皆被北方蒙古部落如同豬狗一般宰殺,所有女子被當做戰利品分發給一眾將士。

曾後有人記載說,“在道艱楚萬狀,尤甚於徽、欽之時!”

也許,這便是金人當年的因,導致了這樣的果。

“所以說,成王敗寇,若是亡了國,那就什麼尊嚴都沒有了!”沈堂心中默默想到,不要指望敵人會對自己仁慈,當敵人獲得了勝利,他們一定會將所有的恥辱加在失敗者的身上,所有的禮義廉恥在這裏都變得可有可無。

這並非是哪一個民族的秉性,而是所有人心中的秉性!

這些四方夷族是如此,中原民族實際上同樣是如此,隻不過,大多時候,多少會顧念一些顏麵,找一塊遮羞布。

這樣的事情,在這片大地上實在算不上多稀奇。就如同當年三國曹魏曹孟德,同樣建立了摸金校尉,目的便是盜掘所有發現的大墓,為自己麾下兵馬湊軍餉。

所以,千萬不要懷疑人心中的惡!尤其是當他有了足夠的力量之時,所有的惡都會展現出來,甚至會達到令人瞠目結舌的程度。

沈堂無法改變所有人的想法,不要說他做不到,哪怕是聖人又如何能夠做到?所以,他隻能盡心而為,至少……讓自己無愧於心。至於將來的事情,誰又知道會如何呢?

趙伯圭大哭許久及至昏厥,好歹被李鐸等人勸阻住,而後,趙伯圭爬起來,紅著眼睛一步步朝著皇陵內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