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又要嫁人了。”李雪晴等了半天，就聽到張巧巧說了這麼一件讓她驚掉下巴的事情。
“誰？你？”李雪晴不可置信的問道。張巧巧之前不是從李家被趕回去嗎？而且當時的事情傳得幾乎人盡皆知，別人怎麼可能還會有人要她？不嫌頭頂太綠嗎？
張巧巧點點頭，“是的。”
“你幹嘛？嫁人？”李雪晴依然不可置信。
張巧巧淡定的點點頭。“我知道就連你也看不起我，不過這種事情，我不管跟誰說，他們估計都是跟你有一樣的反應。”
“我也不是看不起你，我隻是……”她隻是太震驚了。
也不是針對張巧巧，不管換成任何一個女人在做出了那種事情之後，再突然告訴她又要嫁人了，她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吧？更何況，現在看張巧巧的模樣，哪裏像是會有人要的？估計就連之前對張巧巧百般好的李雪哲，現在都嫌棄她呢。
“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張巧巧笑了笑說道。
李雪晴識趣的閉了嘴，等著張巧巧接著往下說。
倒不是她因為張巧巧猜到自己在想什麼而尷尬或者怎樣，隻是實在太好奇了。張巧巧到底是為什麼回去了之後還能找到人嫁，又是要嫁給誰，為什麼要嫁人，這這些問題的原因都讓李雪晴能很有耐心地聽張巧巧繼續說下去。
“我起初聽到他們告訴我要這樣做的時候，跟你的反應也是一樣的，你說說，以我這麼差的名聲，再加上現在的這個狀態能嫁給誰，把我嫁出去又有什麼價值？”張巧巧苦笑道。
“話也不能這麼說，雖然你現在這樣確實有點……但也可能隻是因為最近心情不好，說不定過段時間就好了。”不知道為什麼聽張巧巧這樣說話，李雪晴不知不覺開始安慰她了。
“你這話說的，還不如不安慰我呢。”
李雪晴徹底閉上了嘴。
既然她不適合說些安慰別人的話，那還是好好的閉上嘴聽故事吧。反正她既然已經被勾起了好奇心，不聽白不聽。
而且李雪晴也突然想起來，像張巧巧這樣的人，實在沒有什麼安慰的必要。她向來我行我素慣了，也很少聽進去別人的想法。但凡是她想做的事情或者想要的東西，別人阻止的話，那一定是別人不好。
自李雪晴認識她以來，她似乎一直都是這樣子。隻是不知道最近有沒有變化，變成什麼樣了。
李雪晴想，如果當初在她發現並且提醒過張巧巧繼續跟劉康見麵，甚至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會有什麼下場的時候，張巧巧願意聽她的話，那現在也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知道現在像我這樣的女人肯定是會被他們瞧不起的，就算是想要再改嫁也不會有人要。所以當時我爹娘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也很震驚，甚至覺得他們是老糊塗了。但是後來我才知道，他們要我嫁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張巧巧說道。
李雪晴本來想問是什麼樣的人，但是想到剛才她插話的時候都被張巧巧給堵了回去，於是李雪晴決定靜靜的等著張巧巧說下去。
“那是一個不知道多大年紀，也不知道有沒有家人的一個單身流浪漢。當時我爹娘偶然聽別人說，那個流浪漢居然也想娶媳婦兒，就把這話給記在了心裏。後來他們就找機會偷偷去問了那個人，把我的情況說了之後沒想到那人真的同意了。”張巧巧道。
如果是流浪漢的話，李雪晴覺得自己可以理解了。
而且張巧巧也說了，不知道那個人多大年紀，也不知道他家裏還有沒有其他人。總的來說就是一個來曆不明的單身男人，如果是這樣的男人，會接受張巧巧這種女人也不奇怪。
反正對他們來說，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隻要是個女人應該就夠了吧？
“你見過那個人嗎？”李雪晴還是沒忍住發問了。她實在是太好奇了，雖然想都不用想，就能大致猜出來張巧巧口中的那個流浪漢是什麼樣子。可是李雪晴就是想知道，知道這件事之後的張巧巧是什麼反應。
張巧巧點點頭，“在我爹娘跟我說這件事之後，我偷偷去看過一次。你出過我們縣裏的城門吧？”
李雪晴點點頭。
“城門外麵是不是有很多從別處過來的流民？沒有地方可以去，沒有換洗的衣服，沒有東西吃，衣服髒的不成樣子，頭發臉看起來都像是很久沒有沾過水一樣。然後隨便找個地方就能坐下來，一坐就是一天，也不知道都是在等什麼。”張巧巧似乎回憶了一下，然後說道。
其實李雪晴想說，你現在的樣子也差不了多少了，隻是看起來比他們幹淨一些。如果他們像是流浪一個月的樣子，那你就像是半個月。
但李雪晴沒有這麼直接的說出來，她還想繼續聽故事，不想就這麼再次中斷談話。
“我說的那個流浪漢就跟他們差不多，當時我去看過之後回去問我爹娘，他是不是不小心從外麵跑進來的，我爹娘說他們也不知道。”張巧巧嘲諷一笑，“你看看，在他們的眼中，親生女兒就這樣什麼都不是。別人隻要肯要，他們就肯給，也不管對方是什麼樣的人。”
“那個流浪漢，承諾給你們什麼了嗎？”李雪晴問道。
她覺得這一點很奇怪，一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流浪漢，沒有住的地方，沒有認識的人，哪來的錢來給他們，娶他家的女兒？
雖然說張巧巧現在也用不到多少錢就能娶到……
提到這個，張巧巧也很奇怪，“我爹娘說，他說他在外麵藏的有銀子，隻要到時候讓我嫁給他就能帶我們出去找。”
李雪晴都無語了，“他這樣說你爹娘也信？”
張巧巧道：“我也說覺得是假的，可我爹娘說那個人說的很篤定，像是真的有這麼回事一樣。所以他們就同意了，也沒問過我的意見。”
“這也太……”李雪晴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了。
也不知道是該說張巧巧的父母太愚蠢了，還是太想把女兒給送出去來拿錢了，這不就是典型的被利益蒙蔽了雙眼嗎？更何況這種利益還真不知道是真是假，而且是假的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是不是覺得我爹娘特別蠢？其實不是的。他們可會算計了，這次自然也不例外。會這麼容易就決定，隻不過是因為我並不值錢罷了，如果我還是十幾年前那樣，你看看他們會這麼輕易做決定嗎？因為我現在這樣，對他們來說已經沒什麼用處了，所以拿去試試也無所謂。”
“你既然都能理解，那……”那還有什麼好來抱怨的？
“我現在就是覺得後悔，很後悔。我當初還在李家的時候，李雪哲對我那麼好，我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知道珍惜呢。明明這麼久以來，對我最好的人就是他了，可我當時偏偏看不上他，一心想著別的人怎麼有錢，怎麼能幹，再對比他就覺得他什麼都不是了。但其實在對我好這點上，他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張巧巧越說聲音越小，可以明顯的看得出來她對這件事真的很後悔。可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就是後悔這種感情。
因為事情已經發生，已經無法再挽回，不管對之前的事情抱有怎樣的感情，都是無用功了。
“後悔也沒有用，還是好好把現在的日子過好吧。所以你今天過來，是找我堂哥有什麼事嗎？”李雪晴不想再聽張巧巧說下去了，不管是抱怨還是後悔，她都不想聽。
“我，我就是想來看看，也沒別的意思，不打算打擾你們的生活……”張巧巧說道。
“那你看到他了嗎？”
“沒有。”
李雪晴不用想也知道，張巧巧來這裏大抵是看不到李雪哲的。自從當時的事情發生之後，李雪哲每天更不願意出門了。以前為了張巧巧，李雪哲每天還好好幹活，而且幹活的時候比誰都精神。
張巧巧離開之後，李雪哲就再也沒有那個勁頭了。整個人活脫脫就是被老婆綠了的典範，每天食不知味，精神萎靡。要說最開始李雪晴有的時候還會覺得李雪哲可憐，時不時還會去開導開導他，現在就完全不會了。
不管是她，還是李家的人，該對李雪哲說的話他們都已經說夠了，說倦了。可是李雪哲還是那副模樣，從來沒改過，一副死了老婆的樣子，就像天都塌下來一樣。
說的難聽點，就是活得渾渾噩噩，仿佛行屍走肉。一個大男人，多大點事就混到這個份上，也挺令人唏噓的。什麼事情不能從頭來？隻要命還在，就沒什麼坎是過不去的。
“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去吧，李雪哲現在天天足不出戶，就算是出來了，你看見他之後反而會失望。他跟你印象中差別可大了，誰看了都得被氣死的那種。”李雪晴勸道。
張巧巧先是沉默了，像是在思考李雪晴說的那種失望是哪一種。她思考過後卻堅定的點點頭，“我一定要看看他再走，不然的話我這一趟就白來了。”
李雪晴很無奈，“看了對你隻有壞處沒有好處，你有什麼必要非要去看看他呢？說不定人現在最討厭的人就是你，心裏指不定怎麼恨你呢。”
“無論如何，我都想看看他。”
“……沒了你之後他過的比以前還糟了，你非要去看又有什麼意思呢？就確認一些別人過的有多差，然後找到優越感不成？”
“你幫幫我可以嗎？求你了。”張巧巧就像是對李雪晴的話充耳不聞一樣。
李雪晴瞅了她半天，最終才非常無奈道：“可是現在都大半夜了，別說是現在了，就算白天他都不一定想出來見你。”
“他可以不用見我，你就讓他出來，我遠遠的看著就可以了！”張巧巧趕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