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仔細看看這個。”李雪燕走到張巧巧的麵前,心裏嗤笑,連證據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除的人,還好意思跟她鬥?
眾人循著李雪燕的聲音和動作望過去,李雪燕指的是張巧巧髒兮兮的衣服。
大家都是一臉的疑惑,不知道李雪燕此舉是要表達什麼意思。
“這裏,”李雪燕不光是指了一下,還伸出手觸碰了一下,然後大拇指和食指輕搓了一下,似乎是在驗證自己的猜測,“粘粘的,應該是粘上了糯米。是偷我東西的時候不小心粘的吧?”
“你胡說!”張巧巧頗為不自在地把自己的衣服往後扯了扯,然而這個舉動更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就當我胡說吧。大家再看看她的衣擺,沾了灰塵和雜草,你若真的隻是普通地睡了一晚上再起來的的話,衣服上會有這些東西嗎?哦我仔細一看,這裏,還站著幾顆蒼耳,這不是你家院子裏會有的東西吧?”
張巧巧聞言立馬彎腰去拍衣裙下擺,心虛感溢於言表。
周圍的人均是議論紛紛,李雪燕又開口道:“別看了,嫂子。我胡說的。”
“你,你耍我?!”張巧巧感覺自己被李雪燕像耍猴一樣給耍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心裏已經清楚,現在不管她怎麼說都已經無濟於事,但麵子上掛不住,還是嚷嚷道:“可你這又能證明什麼?我說不是我就不是我!”
李雪燕做出一臉犯愁的樣子,像是自言自語,聲音卻又能讓圍觀的人聽得清楚道:“那怎麼辦呢,你們既然已經承認了早上吃了粽子,又不承認是偷的我的……要不我們一起去問問店家,看看最近有誰在那買的東西怎麼樣?”
議論的人音量又高了一截。
這個時候還是段雲飛先忍受不了張巧巧的無理取鬧,開口道:“這還有什麼好問的,隻要腦子沒問題的都能看得出來是誰偷了誰的東西吧?”
在座,不,在站的的人裏有人會承認自己腦子不正常嗎?
大家立馬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自己的看法,各自說的話都有區別,但表達的意思無一例外,都是一樣的。
那就是張巧巧確實是偷粽子的人。
就在這時,李小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進了人群,脆生生地開口道:“娘親,你從早上就一直讓我守在他們院子後麵的粽子葉那,到現在都沒有想起小暖嗎?”
李小暖不說的話,李雪燕還真忘了這一茬。
正好這也可以當做是證據之一。李雪燕抱起李小暖,捏了捏她因為委屈而鼓起的臉頰道:“怎麼會呢?小暖今天可是幫了大忙呢。諸位,聽見我女兒說什麼了嗎?李家院子後麵有一堆粽子葉,小孩子可是不會說謊的,大家若是不信的話,大可以去看看!”
“沒話說了的話就跟我們去衙門走一趟吧!”
巳時,縣衙。
“升堂!”
李有子和張巧巧跪在一側,李雪燕牽著李小暖的手跪在另一側,她們旁邊還有一個看起來隨時都要倒下的趙家寶。
“你還好嗎?”李雪燕小聲地問趙家寶道。
趙家寶溫和一笑,“無事,不用擔心。”
李小暖當時去鎮上找段雲飛的時候趙家寶還沒有出現,所以她自然不知道這個人。看到李雪燕對他的態度大致猜出來了這個人應該是她娘親的好朋友,便也歪著腦袋問道:“叔叔的頭怎麼了?”
李雪燕剛準備給李小暖解釋,就被縣令手上的醒木嚇得一哆嗦。
“公堂之上禁止喧嘩!”
李雪燕拍了拍李小暖的背當作安慰,這孩子不比她嚇得輕。表麵上聽縣令的話安靜了下來,李雪燕的心裏卻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我們才發出多大點聲音就叫喧嘩了?仗勢欺人嗎這不是!
好在,這個縣令凶是凶了點,還算是個好官,完全沒有因為她們母女倆處於弱勢就不給她們一個公道。
在聽了事情的原委之後,縣令看向張巧巧厲聲問道:“張氏,李氏說的,你可承認?”
張巧巧看了縣令一眼,又狠狠地瞪了李雪燕一眼。
若現在不是在公堂上,她肯定死不承認。本來隻是想讓李雪燕沒有東西賣,給她一個教訓,報昨日她當眾羞辱她這個仇的。
卻沒有想到這個李雪燕當時大難不死,現在這麼難對付。竟然沒有忍氣吞聲地把這事揭過,反而越鬧越大,甚至把他們告到了官府。
這讓她的臉往哪擱?讓他們李家的臉往哪擱?
可不服歸不服,現在已經這樣了,她不承認也得承認。若是現在還死皮賴臉的話,隻會更難看。
“我……承認。”
見張巧巧這邊的問題解決了,給她畫了押之後,縣令把重點放在了李有子的身上。
“李有子,趙家寶告你惡意傷人,可有此事?”
李有子一激動差點站起來,被衙役一棍子敲到小腿上,重心不穩又重新跪了回去。
“沒有這事!青天老爺!是那小子自己撞到我的掃帚上的,我也不知道他那麼麵,一棍子就撂到了……”
“啪!”縣令的醒木又發揮了它的作用。
這回李雪燕學到了,看到他的動作的時候就把李小暖的耳朵給捂住了。
縣令沉聲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原本想打的人不是他?”
“是啊……”
“所以你的目的還是要打人?”
李有子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開口道:“大老爺,她,”他指指李雪燕,“我女兒,被我從小養到大的女兒,她忤逆老子,我教訓她有什麼不對嗎?要不是被那個臭小子給擋了一下至於出這麼多事嗎?都是他多管閑事!”
李雪燕沒有想到李有子在堂上還是這麼一副嘴臉,真是令她嘖嘖稱歎。
且不說父親這樣教育女兒到底對不對,就拿他這個態度來說,在這個暴躁的縣令麵前就討不到好。
李雪燕跟趙家寶對視了一眼,不出所料,她在他的眼裏看到了不認同的表情。
但趙家寶好歹是讀書人,文質彬彬的,沒有直接把不滿寫在臉上,隻是稍稍皺眉來表達自己的不認可。
趙家寶的長相屬於很清秀的好看,與段雲飛天生張揚的帥氣不同,趙家寶看起來更為內斂、溫柔,屬於那種看起來就很無害,很討喜的長相。
此時微微蹙眉的樣子,讓李雪燕想到一個詞。
病弱美人。
縣令的又一聲驚堂木響,成功地把李雪燕腦子裏天馬行空的思緒給拉了回來,他顯然也極度不認同李有子的話。此時看他的眼神裏都是帶著幾分怒意的。
“老爺,我有話要說。”李雪燕突然開口。
“說。”
“這個人不光以通過毆打來教育兒女為樂,曾經更是有想要殺了我的行為,這一點,我們村裏的人都可以作證。”她避重就輕地省略掉了原主莫名其妙懷孕並且生了一個女兒的事情,畢竟這種事怎麼說都不光彩。
聽到後來,縣令的眉毛都要皺到一起去了。
李雪燕莫名想起來她曾經看還珠格格的時候,含香對麥爾丹說的那句“我想用一把熨鬥把你的眉頭給熨平”。
稍稍低下頭掩飾了一下,李雪燕才忍住沒在這個嚴肅的場合笑出聲。
縣令當然沒有注意到李雪燕的小動作,他看了一眼大門外麵那些聽審的群眾,通過那些人的表情動作大概能判斷出來這話的真假。
而李有子聽完之後竟然對李雪燕破口大罵說那都是她活該,然後越說越難聽,完全像是在藐視他這個當縣令的權威。
就在縣令準備下令處置李有子的時候,突然一個婦人不顧衙役的阻攔,闖了進來。
“民婦周杏花見過大人!”周杏花衝進來就跪在了地上,哆嗦著開口道。
李雪燕見到她娘突然闖進來,以為她終於開竅了不再繼續選擇以那麼懦弱的方式活著了。然而周杏花接下來的動作讓她驚呆了。
她竟然直接轉了過來,對著李雪燕。
跪在地上的動作沒有變,隻是對象從縣令換成了她的女兒,親生女兒。
“娘……你這是在,做什麼?”李雪燕心裏想到了一種可能,但她不敢相信。她娘在經曆了這麼多的事情,在李家受了那麼多的委屈之後,竟然還想著為李有子求情嗎?
這個時代的女人把丈夫大過天這種歪理實施得那麼徹底嗎?
“燕兒,算娘求求你,之前是你爹做的不對,這回你就放過他吧。”周杏花抓著李雪燕的手,哭著說道。
“娘,你說什麼呢?你還把他當你的丈夫嗎?你知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麼事?他想殺了我跟小暖啊!”李雪燕不可置信地喊道,說到最後尾音裏都有些許顫意。
“娘知道,娘都知道,那件事是你爹做得不對,娘代他向你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李雪燕覺得,以她娘的這個架勢,如果她現在不答應的話, 她估計會直接給她磕頭。
就算這人不是她的親娘,如果真的這樣做了的話,她心裏也絕對會過意不去。李雪燕又想到,若是真正的李雪燕知道她娘這個時候還會為她爹求情的話,說不定會很難過吧。
可這個世上就是有那麼些人,壞事做盡,到最後還會被原諒。
李有子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算了,”李雪燕無力道,“我不告了,我放棄。”
她說完之後看了趙家寶一眼,事實上她告的人主要還是張巧巧,至於李有子,決定權在趙家寶的身上。
趙家寶目睹了周杏花來求情的整個過程,李雪燕的難處他又怎麼會看不到?這個時候也隻能點點頭,畢竟除了這樣做以外,沒有任何別的辦法。
最後,張巧巧還是沒有逃過,除了要進去蹲一陣子以外,還被要求賠償了李雪燕的損失。
至於李有子,也隻是得了個撓癢癢般的懲罰,賠了點趙家寶的醫藥費,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