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淺替紅梅作證,“若是她所為,大可毀了這手帕,將那房契賣到黑市去,何必留下還交給我。”她黑白分明的眸看向蘇懷玉。
“若說我和紅梅合謀大可不必,那時候我不過是未滿三朝的嬰兒。”
蘇懷玉冷哼一聲,偏過頭去。
“大人,我朝律法,嫁妝應歸其子女所有。蘇府的房子是亡母用嫁妝購買,當時家父才剛中探花,根本沒有能力買得起這麼大的宅院。本夫人要討回亡母嫁妝,第二蘇雲昭害死亡母,求大人主持公道!”
她就站在公堂之中,如冬雪中的鬆柏屹立,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你......是要把我們一家子趕出家門?”蘇雲昭氣的發抖。
“從繼母中毒案到現在,在場的諸位都知道我的處境,沒有生母,從小繼母與父親並未善待於我。家母李氏出身商賈,連靈位都不曾替她設過,父親既然沒有把我和母親當成一家人,又何必帶著你的繼室與她的兒女住在我母親買的宅子裏?”
蘇雲昭隻覺胸口血氣翻湧,公堂外不少人開始扒他的老底兒。
他頹廢地坐在大理寺給蘇清淺的椅子上,麵如死灰,額頭冒出了一層又一層的薄汗。
“蘇家人滾出宅子!”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嫌棄人家出身不好,又心安理得的花人家的銀子,住人家宅子,還虐待人家生的孩子,真惡心。”
唾棄的聲音讓這對父女無地自容,就差沒找個地縫鑽進去。
“夠了!”蘇雲昭鐵青著臉,站起來衝著蘇清淺說道:“宅子讓給你,從今天起你再也不是我蘇雲昭的女兒。”
蘇清淺撇了撇唇,笑的明眸皓齒:“那就多謝父親了。”
蘇雲昭聽到這一句,心裏像是被掏走了一塊似得,不過怒氣將這種怪異的情緒掩蓋。
驚堂木再次一拍,王氏的案子水落石出,毒物來自古墓,與蘇清淺沒有任何關係。蘇府宅院經查明,是李氏所買,歸蘇清淺所有,蘇雲昭一家擇日搬出蘇府。
至於李氏一案,案情還需調查。
蘇清淺隻覺無比鬆快,壓在心裏的包袱一掃而空。
“你覺得我狠毒嗎?”蘇清淺看到蘇雲昭無情的表情,心髒被刺痛了一下,這具身體還有自己的情緒,她割舍不下所謂的親情。
男人伸手握住了女人的手,雙眸深邃:“你做的很對。”
蘇家從來都沒有蘇清淺的容身之地,蘇雲昭分明是對蘇清淺起了殺心。
“我本來想,為了母親的名聲,我可以容忍他們欺負我,可我忍不了他們吃幹抹淨還殺了那個可憐的女人。”蘇清淺紅了眼圈,這一刻她有一種莫名的孤獨感。
現代的她是個孤兒,從小就渴望有一個家,不需要有多好,隻要有親人在就夠了。
男人伸手將女人摟進了懷裏,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你還有我,我陪你一輩子。”
溫暖的懷抱讓蘇清淺有一種依戀的感覺,她在男人的懷裏蹭了蹭,抬起頭看著男人的臉,“你要幫我。”
裴渙拍了下女人的後背,唇角勾起,“若非是我的人,你覺得你能請來千尋大師為你作證?”
那位主兒,就是宮裏來請,去不去還要看心情。
男人鬆開了手,窗外的天漸漸沉了下去,黑的有些嚇人。
看樣子,又有一場大雪。
“既然宅子要回來了,收咱們的房子去。”
裴渙寵溺地揉了揉女人的腦袋,一臉慵懶的笑意,“不急,就這幾個人去沒意思。”
他將自己的腰牌扔給跟車的初五,“去把禁衛軍給爺調過來,把蘇府給爺圍了。”
初五唇角抽搐,這手筆也是沒誰了。
“等蘇家的人搬走,我想把蘇府改成慈善堂,過路的學子,或者是無家可歸的孩子,老人女人都可以住進去,不過要靠勞動換取糧食,你覺得怎麼樣?”
“好。”
隻要是蘇清淺想做的,他都不會有意見。
女人雙手撐著下巴,一雙清澈的眸認真地看著男人,“那接下來呢?”
男人俊臉一本正經,磁性的嗓音,“接下來......我幫你懷孩子,生個十七八個,你就不會寂寞了。”
蘇清淺臉頓時燒了起來,隨手抓了個東西朝男人砸了過去,“裴渙,你真討厭!”
男人順手接過,放在桌上,唇角半彎,禁欲一樣的笑。
王氏服了藥,剛剛清醒就聽見蘇懷玉在外間砸東西,不禁皺起了眉頭,讓兩個丫鬟攙扶著出來。
“娘,蘇清淺那個賤人收買衙門裏的人不但要把我們趕出去,還要治爹爹的罪!”
王氏大驚,正要問,下人來報,宮裏的禁衛軍將府邸包圍了。
蘇雲昭見這架勢,拍桌而起,走到門口,就見禁衛軍統領全副武裝地走了進來。
“蘇大人,請你立刻搬出蘇府,三夫人已經在門口等候。”
蘇雲昭一口老血沒忍住,他扶著家丁的手,恨的咬牙切齒,“這個孽女,老子什麼時候說不搬了?大過年的來催,是想逼死自己的老子嗎?”
初五翻了個白眼,“蘇大人,您忘了,在大理寺的公堂之上,你已經和三夫人斷絕父女關係。”
蘇雲昭手腳發抖,要不是人扶著,隻怕早倒下了,他狠狠地掐著自己的人中,現在搬能搬到什麼地方去?
“老爺,這是怎麼回事?”
王氏和蘇懷玉也被人從房裏趕了出來,蘇懷玉還好,王氏才從床榻上起來,披頭散發地被人推出來,那模樣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蘇清淺懷裏抱著暖爐,緩緩地邁過門檻。
“賤人,都是你!”蘇懷玉衝了過來。
花語攔在前麵,一拳打在蘇懷玉小腹上,蘇懷玉疼的躬著身子,如同一隻蝦米。
“光天化日之下你敢縱奴行凶,還有沒有王法了。”蘇雲昭心疼地扶著蘇懷玉,恨恨地斥責,卻不敢上前一步。
蘇清淺嘴角噙著一抹快慰的笑,她用憐憫的眼神看著這一家三口,“我給過你機會,王氏將我扔在後宅,你不管不顧。我不曾怪你,你們說蘇韜玉比我優秀,要她代替我嫁給賢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