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漣漪一個人坐在赫連家的湖邊,望著黑黑的粼粼水麵,徑自發呆,也不知道赫連這廝跑到哪去了,一天都沒見人影,哼,她一把扔掉手中快捏碎的花。
而赫連言,滿臉溫柔的看著背對著他的人,他朝另一方示意了一下,然後看向水麵。
漣漪一下子看見光亮也是一愣,她眯起眼睛,看著湖麵上飄著的一隻隻小船,小船上坐著拉住,光亮的像點綴黑夜的繁星。
越來越多的小船飄在水麵,直到她眼前也出現了數隻,漣漪抬起臉看向周圍,然後就看到站在她身後的赫連言,她無聲的看著他,突然意識到什麼。
赫連言有些緊張,捏著手心,他裝作鎮定的朝她走過去,直到走到她麵前,輕聲凝喚,“漪兒……”
漣漪頓覺身子顫了一下,好似心上爬上了小蟲子一直咬,心癢癢的,她抬眸看著他冷峻的臉,也輕喚了一聲,“赫連言,你這是?”她指了指水麵。
赫連言看過去,慢慢一笑,拉著她的手,牽著她走過去,道,“你還記得嗎?在水鎮?”
漣漪頓時想起在水鎮的時候,河麵上也飄著許願的船隻,他這是重溫舊景?
他看向她,“漪兒,當時你沒有許願,現在,許個願望吧。”
願望嗎?她看著水麵,然後她神色有些深,倒也聽他的雙手合十,她最希望的是漣清在天國能夠幸福。既然她都能穿越,那麼漣清說不定也遇到了什麼機緣,她希望漣清能和她一樣,尋到她的幸福。
“好了,”她看向赫連言。
“你許的什麼願望?”他問道,很是好奇,其實他知道漣漪一向是不信這些的。
漣漪俏皮的笑道,“不告訴你,告訴你就不靈了。”
“好吧,”他失笑,然後道,“那麼我也許一個願望。”說完不待漣漪道什麼,便堅定的望著她道,“我希望,漪兒能夠嫁給我。”
漣漪本很想笑,沒有鮮花沒有戒指,就指著一堆紙船求婚?可看到赫連言認真的神色,她就笑不出了,願望,應該說是最渴望的吧,原來這就是他最渴望的事情嗎?
“漪兒,我不知道怎麼求親才能打動你,我記得在水鎮我不顧一切吻了你,惹惱了你,可是我不後悔。那個吻,每每都能支撐著我一直愛你,不被你的冷情嚇退。後來的每一件事,便如做夢一般,慢慢得到你的喜歡,你的笑容,我一直以為自己很滿足了。可是我發現,我根本就學不會滿足,我想你嫁給我,也想你生下我們的孩子,想你一直陪著我,想……”
漣漪靜靜看著他的麵容,聽著他對自己的情意,不經意間,心竟柔軟的仿若要滴下水來。怪不得每每看見那些求婚的,一束鮮花就能讓女人同意,其實真正讓女人同意的,是眼前的人呢。就如她現在,也忍不住想點頭,道聲“好。”
“漪兒,我很笨拙,不知道怎麼跟你求親,”他有些黯然了。
漣漪卻突然環上他的頸子,無比認真的道,“我喜歡你的笨拙,因為你沒有喜歡過別人,所以才會如此笨拙,我應該高興,你如此對我。”
赫連言眼眸亮了起來,環上她的腰間,感受著她的柔軟,有些小心的問道,“漪兒,那你,你答應嫁給我了嗎?”
漣漪掃了一下那堆亮亮的紙船,道,“雖然對你的創意不是很滿意,不過,嫁給你似乎不錯。”是的,他會疼她寵她,隻愛她,嫁給他,實在不錯。
赫連言聞言,激動的抱起她轉圈圈,漣漪無奈,又來了,不過她麵上倒是開心。
然後周圍傳來起哄聲,叫好聲,漣漪一怔,隨即失笑,赫連言滿麵通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綠芬笑的最為肆意,吳鷹掩著麵站在她身後,想起綠芬剛剛趴在他耳邊說的話,就不禁頭大,綠芬說他若想不出好的求親,她就不嫁給他。嗚,他好可憐,被大少爺牽連了。
劉伯看到這一幕,會心一笑,忙回去給老爺子講講了,想必老爺子會很開心。
而在另一處,一個黑衣男子麵無表情的看完這一幕,轉身走了。
晚上,黑衣男子靜靜站在林子中,不久兒,漣漪出現在他身後,輕喚了一聲,“昱。”昱跟了她那麼多年,他來了,她怎會不知道,於是便尋著他的蹤影,來了這裏,果然是他。
他慢慢轉過頭來,看著眼前娟麗的女子,略勾起嘴角,道,“小姐,恭喜了。”
漣漪也淺笑了下,然後道,“我是否也得跟你道聲恭喜,北淵未來的皇帝。”
他笑出聲,聽起來竟有些苦澀,他日夜趕路前來這裏,哪是為了聽她一句恭喜?剛剛赫連言跟她求親的樣子,他全看見了,心裏很澀,但也很為她高興。小姐臉上的笑容,在過去十年中,他從未見到過,如此真誠喜悅的笑意。
“小姐,這是賀禮,你成親的大喜之日,我恐怕,來不了了。”他拋出一個盒子給她,漣漪接著,有些感傷,卻沒說什麼。
她眼睜睜看著北昱離開,消失在這片林中,她微歎了一口氣,打開盒子,她勾了勾嘴角,昱,你當真了解我。盒子裏不是別的,是最珍貴的藥物,遍數天下,也不過北淵皇室才有。
她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淡淡道了一句,“昱,珍重。”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在她走後,北昱又出現在林子中,抿唇看著空蕩的林子,耳邊的是她那句珍重。小姐,永別了,若思念太甚,不如不見。
於是,赫連家眼下最大的事情,就是準備赫連言和漣漪的婚事。首先是請柬,漣漪說請些朋友就好了,不用鋪張大辦,生意上往來的能不請就不請。
赫連言本來為人也低調,對此自然沒什麼異議,然後確定了名單,便由吳鷹和綠芬去張羅了。綠芬還道要多拿些月銀,她又照顧小少爺,又籌辦婚禮的,應該多要賞銀。漣漪好笑,稱道她成親的時候,給她準備一車的彩禮,綠芬紅著臉跑走了。
而在南雲國,西穎收到來信,眸中大亮,忙對赫連承道,“承,漣漪姐姐和大哥定下婚期了。”
赫連承一挑眉,也是高興,忙問,“什麼時候?”
“唔,我看看,七月初七,也就是下個月。”西穎念道,然後不期然碰上南雲瀟的眼神,她一怔,暗道不好,南雲太子似乎很癡情漣漪姐姐呢。
西祉也走出來,笑道,“南雲陛下的皇妹大婚,南雲陛下不親自前去祝賀嗎?”西祉也很是詫異漣漪竟是南雲國的公主,現在雲漪公主成親,南雲瀟沒理由不去吧?愛上自己的妹妹,這是精彩的人生。
南雲瀟淡淡道,“不了,眼下朝政繁忙,日後有機會朕自然會去向皇妹道聲賀。”
西祉饒有興趣的看著南雲瀟走遠,孫芷歎道,“難為一個癡情人了。”
西祉攬著她的肩頭,道,“朕的皇後,反正眼下西昇國無事,不如我們跟著皇妹去湊湊熱鬧?”西祉看了一眼西穎。
孫芷想起那個奇異的女子,便道,“好啊,”她至今對那個女子都充滿好感。
西穎無奈的和赫連承對視了一眼,自從西祉當上皇帝,越發遊手好閑了,不過對此,他們倆還不能多說什麼。
於是,西穎和西祉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前往廖州了,一時間很多人都湧向廖州城,包括苗青然和漣商。
事情說開了,苗青然和漣商自然是和好如初,甜甜蜜蜜,唯有的一點缺憾是倆人都對漣漪感到很是愧疚。所以,女兒的婚事,他們一定要來幫忙。
“青然,你說女兒會不會歡迎我們?”
苗青然瞥了他一眼,道,“我確定女兒歡迎我,至於你,哼,那就不確定了。”漣商對漣漪什麼樣,苗青然都清楚,所以聞言漣商頓時黯然下來。他若是早知道,也不會……唉,現在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
苗青然好笑的看著漣商的模樣,沒安慰他,反正這本來就是他造的孽,活該。
有一天赫連言突然想起南雲瀟交給他的盒子,他暗道差點忘了,於是晚上尋到漣漪,拿給她。
漣漪詫異了一下,也不避諱他,打開看了看,裏麵是一個扇子,她打開扇麵,上麵是一副美人圖,觀其眉眼,可不就是她。
赫連言看了,有些吃醋,南雲瀟畫漪兒畫得可真是如栩如生,看來沒少練習……
前世今生,恩怨糾葛,無需道盡萬語,隻言不悔……
看著扇子上蒼勁的字,漣漪放下扇子,裝回盒子裏,不悔嗎?嗬嗬,她遞給赫連言,“你收著吧。”
“你不留著?”他很訝異。
漣漪淺笑了一下,“不必了,前塵往事,無需在留著。”
赫連言點點頭,天色尚早,他舍不得離去,把她拉進懷裏,竟有些撒嬌的道,“漪兒,最近好忙,都不能一直陪著你。”
漣漪好笑的拉開他的手,“那要不,不成親了?”
赫連言皺眉,“那可不行,”他傾身擒住她的唇,教訓她不乖的小嘴。
漣漪也不拒絕,隻是心下有些無奈,赫連言這廝越來越會占她便宜了,而且名正言順,依他的說法,反正都快成親了,親親又何妨。不過,還好他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每每在意亂情迷的時候收手,還是因為珍惜憐惜,所以不願倉促占有她,隻想留到最美好的那洞房花燭夜。
漣漪知道他心中的體貼,於是心中也暖暖的,不過她推開他道,“喜娘都道成親之前我們兩人不能見麵,你趕緊回去吧,被人看見可就不好了。”
赫連言皺皺眉,很討厭這個習俗,其實漣漪也不是很在意,隻不過她見赫連言忍得難受,不忍他一直呆在自己身邊,他還是回去冷靜冷靜的好。
哄好赫連言,漣漪笑著看他離開,心想,赫連言真是越來越像個孩子了,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