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西昇國西穎公主的大喜之日,西穎昨夜過問漣漪去哪了?怎不見人影,赫連承推脫說漣漪與赫連言在一起,西穎聞言曖昧的一笑,赫連承卻是有苦說不出。
這第二日天未亮,西穎便被宮中女官喚起來了,沐浴,更衣,描眉,帶著喜色的臉色輕染胭脂。
西穎有些坐立難安,畢竟是第一次嫁人,難免有些忐忑,有些慌,若是漣漪姐姐在身邊就好了。這樣想著,她便擰起眉,漣漪姐姐為何不來找她呢?
來不及多想,西穎便被女官催促著去拜別皇後娘娘了,皇後娘娘雖不是她的親生母妃,可名義上卻是她的母後。說實在的,她與皇後娘娘並不親昵,皇後娘娘疼愛的,隻有太子一人。
雖如此,西穎還是要按照禮節,先去拜別皇後娘娘。
去到皇後娘娘的寢宮,西穎見皇後早已端坐在高位上,見她來了,麵上露出喜意。
西穎行了禮,皇後道,“來,穎兒,讓母後好好看看你,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你都要出嫁了。”
西穎笑了笑,朝前走去,這皇後一派慈祥親切的作態,西穎隻得假笑著應付。
“穎兒,穿這紅嫁衣,可叫本宮想起來當年剛進宮那會兒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皇後一臉感歎,眼睛盯著西穎的紅嫁衣,懷念之色一閃而逝。
“在穎兒看來,母後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美麗。”
“你這丫頭,就嘴甜,好了,本宮可不能多耽擱,一會兒新郎官該等急了。”皇後掩嘴笑了一下,伸手取過宮女托盤上的明珠鳳冠,親自為西穎帶上。
西穎不敢動一下,睫毛微微顫著,直到那重量全落在頭頂上,才鬆了一口氣。
“來,扶公主去大殿。”皇後吩咐下,幾個宮女陸續走到西穎身邊。
大殿,也就是西昇國皇室成員成親時要祭拜的地方,西昇國是信奉天神的,所以每一樁親事,都希望能夠得到天神的祝福。
西穎被扶著過去的時候,透過珠簾,一下子變瞧見站在大殿祭台上的赫連承,他一身紅色大袍,眉目俊朗,站在那裏,專心等待著。
西穎心中一暖,眼中滿滿的激動,一步一步朝那邊走過去。
“公主駕到……”
西穎走上祭台,赫連承的眸子是毫不掩飾的笑意,他朝她走過來,待到她麵前,伸手與她一人拉著紅繩的一頭,往祭台正中央走去。
“有請公主和駙馬,一拜天地……”這天地拜的自然就是天神,赫連承和西穎微微俯下身子,赫連承所在的廖州是沒有這些風俗習慣的,可為了西穎,他願意去做這些。
“再請公主駙馬,二拜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赫連承和西穎轉過身,對著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皇後尊敬的一拜,皇帝滿意的頷首。
“最後請駙馬帶走我們的公主殿下,且永世不能辜負公主殿下,赫連駙馬,你可能做到?”那身著白大袍的大祭司神色嚴肅的看著赫連承。
赫連承看向珠簾後的西穎,突然腦海中就想起這個女子跟隨著自己的一幕幕。她貴為公主,卻不畏艱苦的奔波,笑著與他承受所有的磨難,就算委屈,也隻會柔柔的跟在他身後,喚一聲,“赫連公子。”
赫連承曾以為他討厭至極這種嬌滴滴的女子,可每當西穎那般喚他,用柔情似水的眼眸看著他時,他就覺得自己淪陷了。
從一開始的不耐煩、厭惡、不理解、無所謂,到後來的刮目相看,欣賞,直到喜歡她在身邊的感覺,這就是愛吧。
從他不顧一切去追著西穎前往西昇國,便愛了,而現在,她是他的妻。他眸子溢滿深情,輕聲對西穎道,“穎兒,你可願真心嫁我,不離不棄?”
西穎緩緩低下頭,點了一下。
赫連承見她這樣,嘴角勾起滿足的笑,聲音堅定,“你若不離不棄,我定生死相依。”說罷,他朝著大祭司,大聲且明確的道,“我赫連承此生絕不辜負公主殿下。”
太子西祉淺笑了下,眼中是欣慰的,對於西穎這個皇妹,他縱然有利用,卻也是真心想她得到幸福。
大祭司看了一眼皇帝陛下,然後對著赫連承道,“那請駙馬帶走你的妻子吧。”
說完,大殿上響起愉悅的歡呼聲,喇叭聲鼓聲響起,赫連承一步一步的牽著西穎朝喜轎走去。
見到這一幕,赫連言也是欣慰的,他那最不成熟性子最野的弟弟也娶妻了呢。
之後的喜宴,赫連言沒有留下,他看了太子西祉一眼,然後朝外走去。
“太子,可有漣漪下落?”赫連言見太子西祉隨後跟了出來,不由問道,麵上冷靜,心下卻還是焦急。
西祉眉頭輕皺,語氣有些沉重,“那些眼線,沒有消息傳來,應該是都覆滅了。”他的神情也是凝重的,沒想到西徹竟能發現他插了許久的眼線。
赫連言沉思了一下,道,“我不能讓漣漪有一絲危險。”說罷,轉身走了,留下不知在想什麼的太子。
而赫連言則是直直看向了坐在宴席上的西徹,他毫不避諱,直接走過去,“四皇子,可容在下與你喝杯酒。”
西徹笑了一下,“這是自然。”圍在西徹身邊的人見此,默默離開了。
赫連言直接坐到他身邊,也不管別人怎麼猜想,直接喝了一杯宮人遞過來的酒,問道,“漣漪在哪?”
西徹微微詫異了一下,笑的有些莫名,“你倒是直接。”
赫連言毫不在乎他的輕諷,眼睛直盯著西徹,“四皇子有什麼目的,直說吧。”
西徹瞟到了皇後若有似無的視線,不由提醒道,“你那親家皇後,可是時時刻刻的盯著你呢。”
赫連言輕掃一眼皇後,道,“我既然敢坐到你這邊,就不怕她猜想。四皇子,你不想得不償失吧?”敢掠漣漪,就一定是有目的,若是惹怒了赫連言,西徹確實隻會得不償失。
正當兩人之間有些沉默之時,東祁也端著酒杯過來了,坐在西徹另一邊,語氣隨意,卻暗含威脅,“四皇子,還是乖乖交出漣漪吧,不然你就會從隻有西祉太子一個對手,到現在的無數敵人。”
西徹似有所覺的看了那邊明顯對他懷著敵意的北昱和南雲瀟,他無謂的笑了一下,“護花使者還真是多。”
東祁拿起酒壺,親自給西徹斟酒,西徹的神色一瞬間有些僵硬,暗中運起內力抵抗,這東祁竟敢直接威脅,那倒出的酒可是帶著強大的衝擊力。
東祁放下酒壺,眉宇間都是猖狂傲然,赫連言看著西徹的眸,亦是冰冷無情的。
西徹抿了一口酒,神情不變,道,“放心吧,漣漪可是本皇子的座上賓,二位明日便來府中做客吧。”
東祁這才笑了,滿意的離開,回到自己位上,與旁邊的北昱說著什麼。
赫連言在東祁走後,淡淡道,“不準徐翠蓮近漣漪的身。”
四皇子眼角掃他一眼,“哦?”
“漣漪若有一絲損傷,我也定要你加倍奉還。”說完,起身走了。
西徹若有所思的看著赫連言的背影,不由的心中輕歎,漣漪那女子,竟惹那麼多桃花,且都還是人中之龍。
赫連承與西穎先一步離開西昇國,前往廖州,舉行在廖州赫連家的婚宴。而赫連言卻是留下了,赫連承臨走前,囑咐赫連言一定要毫發無損的帶回漣漪當他大嫂。
第二日,去四皇子做客的不僅赫連言和東祁,暗中還有北昱。
而當赫連言看見躺在床榻上,身上猶有血跡的漣漪時,頓時一身煞氣,眼眸中燃燒著怒火和冷殘,“怎麼回事?”他向前一步,卻連碰也不敢碰她。
西徹的臉色也是極其陰沉,口氣有些陰冷,“那女子竟自作主張……”
他沒說完,便被東祁襲了一下,東祁亦是一臉冷凝,“你竟敢任人傷她?”
似是被驚醒了,漣漪皺著眉頭,睜開眼眸,看著麵前的人,微微一怔。
“你怎麼樣?沒事吧?”赫連言的聲音有些急切,他拉住漣漪落在床邊的手。
漣漪看了看他,他眼中的憐惜讓她心裏一緊,她緩緩搖搖頭,看向屋內的另外交手的兩個人,淡淡道,“東祁,不關西徹的事,住手吧。”
東祁一甩袖子,沉默的站在一邊。西徹慢慢平複著內力,靜立一旁。
“漣漪,告訴我你身上是怎麼回事?”隻有赫連言不肯罷休,看著她手臂上透出的血跡,心中一痛。
漣漪反而去問西徹,“她人呢?”
西徹毫無感情的道,“殺了。”
漣漪一頓,徐翠蓮就這樣死了嗎?
“敢違背我的命令,隻有死路一條,”西徹說這話的時候,極其陰鷙。
漣漪也沒說什麼,對於一個試圖殺害自己的人,她沒必要同情。不過,“西徹,在我弄清楚所有事情之前,我不會幫你的。”
西徹神色突然變得複雜,眼眸中隱隱有些傷痛。
漣漪朝赫連言伸出手,“抱我走,我身上的軟筋散還沒散盡。”
赫連言冷冷的看了一眼西徹,起身抱起漣漪,朝外走去。
東祁也跟著離去了,屋內的西徹一下子滑落在地上,手捂著胸口,口裏喃喃的道,“一定要堅持住。”
屋內突然多出的氣息,讓西徹抬起頭來,他看著北淵三皇子北昱,淡淡一諷,“怎麼,要來為漣漪那女子出氣?”
北昱的視線落在床榻上雪白單子上的點點血跡,眼眸一緊,隨即恢複平靜。“這件事以後再跟你算賬,先起來跟你談談合作的事情。”
西徹一頓,“本皇子與你有什麼好合作的?”
北昱深深一笑,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