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西祉把擂台招親的結果稟告了西昇國皇帝,對於赫連承的身世背景,皇帝心中還是滿意的。
故,第二日擇日完婚的聖旨便到了公主府中,漣漪等人也住在西穎的公主府,宣完旨意,漣漪便知道赫連言該回廖州赫連家籌備婚事了。
作為婚事主角的赫連承自也是要先行回赫連家安排好,再前來皇城迎娶公主。知道即將要分離了,小兩口很是不舍,西穎緊緊抱著赫連承的腰。
赫連言朝漣漪看過去,漣漪睫毛微顫,她垂下頭,斂去眸子中的情緒。
西祉奉命去為西穎尋個良辰吉日,核對了赫連承和西穎的生辰八字,最上乘的日子便隻有一個月後的臘月十五,若是錯過便要再等三年。三年後,西穎都成了老姑娘了,這自然是不妥的,所以都認為把日子定下下月十五為最好。
赫連承自是沒什麼異議的,反正娘子早晚要娶,那還不如早娶。西穎是羞怯的,她雖然知道自己會嫁給一見鍾情的赫連承,卻沒想,會那般快。
離別前,太子西祉做東請赫連言等人入客醉月樓,漣漪本不想去,卻被西穎拉著去了。
而就在他們走進雅間時,迎麵走來一個身穿紫色錦袍的男子,一身的貴氣毫不遮掩,他大步走過來,對著西祉扯出一抹笑。
西穎瞧見他,在漣漪耳邊道,“他是四皇子。”
漣漪挑了挑眉頭,看見西穎不自覺的皺眉,轉瞬間,便知道了這四皇子看來是西昇國的皇位爭奪者之一。
“皇兄,真是巧,竟能在這遇到,”他笑的很隨和,看到西祉身後的一行人問道,“這幾位是?”
西祉麵色溫和,笑如暖煦,心裏卻是暗罵四皇子明知故問。看了看赫連言,他對四皇子西徹道,“四皇弟,這位是赫連家的當家主子赫連言。”又看向赫連言,“赫連兄,這位是我四皇弟,西昇國的四皇子西徹。”
見樓上也無別人,西祉索性直接介紹,也不隱瞞。
四皇子又走過來一步,對著赫連言,道,“久仰久仰,赫連家的當家主子竟如此年輕,真是讓本皇子深感佩服。”
反觀赫連言,卻是神色冷淡,“哪裏,四皇子謬讚了。”
“哎,怎麼能是謬讚呢,”他看向漣漪,在看見他們時,西徹一眼就瞧見了中間的漣漪,他眼裏毫不掩飾的閃過驚豔。“這位小姐倒是陌生,不知是哪家?”
瞧見他眼中的興趣,赫連言沉了臉色,西祉皺了眉,他剛剛故意略過介紹漣漪,就是不想讓西徹注意到漣漪,可沒想到他還是問了。
“怎麼?不能告訴本皇子嗎?”見西祉他們不說話,西徹勾了勾嘴角。
漣漪被他看得不耐,遂出聲道,聲音冷清,“一介平民女子,不勞四皇子費心。”說罷,率先踏進雅間。
西穎朝赫連承挪挪嘴,沒想到漣漪竟連四皇子的麵子也不給,不過,她本來就這性子。
西祉難得的感覺到好笑,看他們都隨漣漪進雅間了,轉頭對西徹道,“四皇弟要一起嗎?”
西徹眸子閃著一絲危險,還有些征服欲,他腦中出現剛剛那女子絕世的容顏,不由邪肆一笑,“不了,本皇子還有事,最近父皇讓本皇子好生去陪著那將軍府的小姐呢,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
說罷,西徹一副風流的樣子,揚長而去。
身後的西祉神色一凝,將軍府的小姐?西徹這是打算結交將軍府的兵力了?
西祉走進雅間後,看漣漪的身邊坐著那個自稱陸翊的人,還有無聲替她斟茶的赫連言,不由一怔,卻是隨意坐到了西穎身邊。
他端起酒杯,“來,先讓我敬大家一杯,為了我們將成為親家。”
赫連言看了西祉一眼,這個太子表麵上隨和的很,沒有一點架子,心思卻絕不簡單。這樣想著,他也舉起了酒杯,赫連承等一一與西祉喝了酒。
唯獨不勝酒力的漣漪,漣漪是不愛喝酒的,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這世的她竟也和上世一樣,對酒精沒有絲毫抵抗力,沾酒便醉。所以,她從不碰酒,偶爾需要應付,她也會暗中把杯中的酒換成水。
但這次她沒有,赫連言知她不喝酒,索性就沒有給她倒。
隻不過,西祉可沒有略過她的意思,“怎麼?漣小姐不與我喝一杯嗎?”他竟沒有用尊稱,而是我,可見他對漣漪是不一樣的。
赫連言抬頭看了西祉一眼,見漣漪沒有說話的意思,便替她道,“她不飲酒。”
太子“哦?”了一聲,一臉詫異,“雖說女子飲酒的少,但也不至於滴酒不沾吧。”
赫連言似是有些惱怒西祉的不依不饒,再開口時,便有些冷意,“她的確滴酒不沾。”
太子神色莫名的看了赫連言一眼,對於赫連言眼中的情意,他怎會不明白?可是漣漪這個女子,他也是頗為欣賞,更是曾興起過立她為妃的想法,隻不過他沒有實施這個想法,因為漣漪的平民身份。
太子淺笑了一下,沒有在勸漣漪飲酒,他暫時,不會為了一個女子去得罪未來能給予他支持的親家。
赫連承和西穎對視一眼,笑了,對於赫連言不自覺的維護漣漪,陸翊默默的喝著酒。漣漪瞄了赫連言一眼,她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她應該惱他多管閑事,此刻卻不覺得生氣,反而,反而有些被保護著的感覺。
幸而,西穎,赫連承與太子西祉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倒也不至於冷場。隻不過漣漪是沉默的,她本就不太愛說話,赫連言性子也靜,所以兩個人一個人體貼的布菜,一個慢慢吃著菜。
赫連言布的菜也是漣漪愛吃的,所以她也沒有拒絕,她以為這沒什麼,看在陸翊眼中,他卻是忽然明白了什麼。漣漪是有潔癖的,若非她內心接受的人,她不會讓別人親近她。
他還記得,以前,漣漪是討厭赫連言那個人的,可慢慢的,就變了。甚至,她的性子也在慢慢改變,隻是她不自知。
陸翊又看了看滿臉柔和,視線一直落在漣漪身上的赫連言,他終是笑了,有赫連言守護她,他也該放心,死心了吧?隻不過,為什麼喝到嘴中的酒有些苦呢?
西祉吃到一半,他的暗衛過來附耳說著什麼,神色顯然有些焦急。
西祉聽完,站起身告了別就先走了。
西穎認識那個暗衛,他是皇兄派在父皇身邊保護父皇的暗衛,難道,父皇出了什麼事?“穎兒,怎麼了?”
西穎一回神,見赫連承一臉不解的問她,她搖搖頭,“應該不是大事,皇兄一定能解決的。”她擔心的是那個虎視眈眈的四皇子,四皇子是柔貴妃的兒子,柔貴妃娘家是陳國公府,勢力很大,所以四皇子一直是皇兄的勁敵。
剛剛遇到四皇子,西穎就覺得他一定不會安生的,西穎是皇後後來代養的,自然與太子親近,與那四皇子卻很是冷淡,毫無交情。
漣漪見西穎明顯若有所思的神情,便用眼色告訴赫連承好好照顧西穎,而她卻是走了出去。
赫連言也跟了出去,陸翊則說有事先離開,漣漪吃的不是很多,胃卻有些不舒服。
就算是夜晚,皇城裏還是一片繁華,燭火璀璨,她順著護城河邊慢慢走著,聞著淡淡的柳樹枝味。
“赫連言……”她輕喚,她知道他一直跟在她身後。
他遲疑了一下,走到她身邊,透過月色,看著她雪白的臉頰,和唇畔邊那一抹清淺的笑意。
她突然停住步子,轉過身,對著他,“你幹嘛跟著我?”
他沉默了一下,才很淡很淡的道,“擔心你。”
她嗤笑了一聲,“你又不是不知我輕功極好。”
“還是會擔心,”他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
她有些怔,或許真的太過寒冷,她呼出一口熱氣,“你膽子怎地又變小了?”
他稍有些疑惑,卻恍然醒悟,知她說的是他之前的霸道,似是為了證明他膽子沒變小,他的大手極快的把她的小手抓在手心。還不待漣漪有所反應,他便皺著眉,雙手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怎麼這麼冰,”邊說邊呼出熱氣。
看著他認真的垂著頭,替她暖手,她竟沒有抽回因為在他手心而變得異常僵硬的手。
他一抬頭,看見她有些出神的樣子,“在想什麼?”
“啊?”
“在想,你為什麼會……”
“為什麼會喜歡你?”他接過話。
她輕點頭,眼中是真真切切的疑惑,他緩緩笑了,笑的溫暖,“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你就變成了習慣,變成了戒不掉的毒癮。”
聽完,她卻是直接道,“我可能不會愛你。”
他一怔,有些澀然,沉默了良久,才道,“我知道。”他早就知道的,漣漪把任何人都拒之千裏。
她想問他為什麼知道,卻還是守護著她,可是她沒有問出口,她怕看到他堅定的眸子,她會動搖。她告訴自己,她不需要愛的,也絕不會去愛人。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牽著她走,看著華燈初上,看著粼粼水麵,他就像這水,早就為她心起漣漪了。
待回到公主府,她暫住的門前,他停下步子,很輕很輕的道,“我明日便要走了,”聲音中是毫不掩飾的不舍,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他必須趕回廖州,籌備小承和西穎公主的婚事。
她點點頭,沒說什麼。
“漣漪,如果我對你做了什麼事,你會不會原諒我?”
漣漪看著他清澈卻吸引人的黑眸,想起他曾經為自己踏進火海,想起他毀容的那三年,想起他不顧一切的跟隨,便輕點了頭。她會原諒的,因為一想起,便不忍心怪責。
看到她點頭,他暖暖一笑,猛地擁她入懷,似是他堅硬的胸膛撞疼了她,她不可置信的抬起頭,卻被虜獲了紅唇。
他很溫柔的描繪她的唇線,雙臂緊緊的圈住她的身子,不容她動搖。
慢慢的他不滿足了,啃咬她的唇瓣,漣漪被他磨的唔了一聲,他的舌頭趁機而入,準確的攝取她的小舌。
被他狂肆的吸允著,漣漪心下升起驚濤駭浪般的感覺,雙手抵著他胸膛。“赫連,赫連言……”
她的聲音似是破碎了,從縫隙中一點點的鑽出。
他離開了她的唇畔,看著她被他吻的發紅的唇瓣,看著她瀲灩著水光的眸,看著她有些酡紅的臉頰,看著看著,唇便又覆了上去。
月兒似乎都羞紅的躲進了雲端裏,綠芬遠遠走來,瞧見兩個相偎的人影,臉兒一紅,捂著小心髒羞著跑走了。
他終於鬆開了她,她卻是像腳軟了一般靠在他胸前,細細喘著氣。
“漣漪,我想這樣做很久了。”他輕聲呢喃,凝視著她。
漣漪撐起自己虛軟的身子,瞪了他一眼,那媚眼如絲,卻是更加惹人心亂。
他喉嚨溢出淺淺的低笑,“漣漪,我站在你身後,你看不到我,那麼我便走到你身邊去。”
“誰要你站在我身後了?”她撅著小嘴。
“是我自己,”他想摸摸她的秀發,卻被她躲了,無奈的笑了一下,“我會想你的。”說完,轉身沒入夜色中。
漣漪卻看著他離開的方向,靜靜發愣,直到冷風襲進骨子裏,才轉身回屋,嘴裏呢喃著,“誰要你想?真是自以為是。”
以為不在乎的漣漪,今夜卻一夜好眠,夢中不再是前世種種,而是那溫暖的氣息,那緊固的胸膛。
漣漪隱約的明白,她開始有點在意赫連言了,這是壞事還是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