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兩個男人

僅過了一日,陸翊就來告訴漣漪,他找到她要的人了。漣漪把找人的事情交給陸翊不是沒有道理的,殺手最擅長的就是找人然後殺人,雖然目的不一樣,但性質是一樣的,何況陸翊是天下第一殺手,找人的速度更是沒話說。

漣漪難得好心情的給陸翊斟了一杯茶,推到他麵前。

陸翊也不推辭,聞了聞茶香,品了一口,然後掐頭去尾,簡言道,“大虎家生意沒做起來,他爹自認無顏回家見爹娘。”

漣漪挑眉,“哦?是嗎?”沒賺到錢,就不見親生爹娘,這是什麼道理?

陸翊想起那破敗的小屋,長歎一聲,“確實落魄啊。”

漣漪輕笑了一聲,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見外麵陽光下熱鬧的街道,幾步便是一個小販,為了討生活而作的小生意。

“你打算救濟他們?”他或許猜到了定是那家子有恩於漣漪,不然以她的性子,哪會管這般閑事。

散漫的聲音傳進陸翊耳中,“我又不能救濟他們一輩子,給他們一根魚竿,遠比給他們幾條魚要好。”

陸翊暗讚一聲,有遠見,“那你打算給他們一條什麼樣的魚竿?”

“嗬,”漣漪似是垂頭苦想,身子靠在窗子上,半晌才道,“替別人安排人生,我還沒有那個閑心,願做什麼隨他,我倒是可以出個本金。”

“漣大小姐就是有錢啊,”他笑道。

漣漪募得轉過頭,像是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臉色很是怪異,陸翊不解的看著她。

片刻,漣漪才苦笑的道,“我忘記了,我已經沒有多少銀兩了。”

“啊?”陸翊張大嘴,瞪大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這世以來,漣漪從沒為銀兩犯愁過,因為有漣昱。她不知道他哪來的銀兩,或許是漣家給的?也可能是她娘交予漣昱的?總之她不知,近來花的銀兩也多是赫連伯伯強贈給她的。

而她想起,就在昨日,綠芬還道她們包袱裏的銀兩不多,她當時根本就沒在意。回想一下,這幾月來,她似乎揮霍的確實很多。

看著漣漪一臉的不懷好意,陸翊忙站起來,“你也知道,我被殺手門追殺,以往得到的酬金也都被殺手門凍結了,我現在去商行,也隻是向殺手門自投羅網。”

漣漪瞥了他一眼,沒用。

陸翊眼睛閃了閃,忙走到她身邊,小聲道,“你忘了?我們這可有個財神?”

漣漪眉頭一緊,“你說赫連言?”

“對啊,他可是廖州首富,廖州首富就意味著天下首富。”

“不可,”避都唯恐不及,怎能去伸手向他要錢,漣漪越發覺得陸翊出了個餿主意。

“漣漪,你待他的態度,可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啊。”陸翊在她身邊涼涼道,聲音裏隱藏了一絲漣漪未聽出的黯然。縱然知道得不到,卻還是心酸,他不由得在心中苦笑。

漣漪聽到他的話,刹那便冷了臉,“莫要猜測我,試探與我。”對待赫連言,她現在無法分辨自己的心意,卻容不得別人揣測挑明。

陸翊倒是笑了,毫不把漣漪的威脅當成一回事,若是以往,清淡的漣漪又豈會在乎他說什麼。

“又不想求助赫連言,那麼你就隻能放棄幫助王大虎一家,說不定人家是施恩不圖報的。”他涼涼丟下一句,悠哉悠哉的走了出去。

漣漪又豈會聽不出他的風涼話,這時綠芬走來,交給漣漪幾張銀票。

她疑惑的看著綠芬,綠芬巧笑道,“這是大少爺給的,說是他也要報恩。”

漣漪頓時覺得手中的銀票,熱的燙手,沒說什麼,隻輕恩了一聲。

漣漪親自去見了王大虎一家,從那破舊草房出來時,她淺淺笑了,似是了卻一樁心事。

這王大虎他爹也不是無能之人,隻是苦於沒有資金,隻能自己靠出些苦力,養家糊口而已。

王大虎他爹和他媳婦打算按照祖傳方法,醃製魚竿,以此為生。

漣漪提了一些建議,說是可以包裝好一點,作於水鎮特產往外買賣。王大虎眼睛一亮,拍了拍腦袋,直說好主意。

對於他們一家的感謝,漣漪也隻是淡淡道,是他們爹娘好心換得好報而已,囑他們以後多回家看看二老。

聽綠芬和吳鷹回道,那婆婆咳嗽好了許多,得知兒孫的下落,日子也過的舒心了。漣漪聽完,決定離開水鎮,趕往西昇國皇城。

據她所知,西穎的招親擂台近在幾日了,若再不前往,怕是趕不及了。

赫連言是赫連承的大哥,他要去替弟弟助威,誰也不能拒絕,所以漣漪便也暗允了他同行。

至於陸翊,許是看赫連言不順眼,索性巴著漣漪,偶爾還朝一直暗中注視他們的赫連言拋去挑釁的一眼。

赫連言自也看出了陸翊掩藏在心底的情意,看他便也不和善,兩個充滿敵意的人,注定一路不安生。

“漣漪啊,渴了嗎?我給你倒水。”

“漣漪啊,餓了嗎?我帶了你喜歡的蜜汁臘糕。”

“漣漪啊,累了嗎?”

“漣漪,你個小沒良心的……我這跟前跟後的伺候,你好歹給個回應啊。”陸翊氣不過,朝著馬車裏大呼小叫。

這時,車簾子掀開,露出綠芬一張極不耐煩的小臉,她不滿的道,“陸公子,你吵死了,我們小姐都睡不安生。”

陸翊撇了頭,騎了馬飛奔離去。

綠芬轉回頭,對著閉目休憩的漣漪道,“小姐,陸公子很生氣的騎馬走了。”

漣漪眼都沒睜開一下,淡淡道,“無礙,他自會回來的。”

陸公子會回來嗎?看他很生氣的樣子,結果不一會兒陸翊便又一臉笑容的回來了。

綠芬嘀咕道,“小姐料的真準,陸公子果然回來了。”

漣漪這才睜開眼,“自然,他身上沒有銀兩,當然會回來。”

綠芬:“……”

赫連言一路都很是沉默,不緊不慢的跟著馬車的速度,看見陸翊與漣漪攀談,他會生氣,看見陸翊吃癟,他會高興。心情,隨著漣漪起伏。

吳鷹著實看不慣那個吊兒郎當,滑不溜秋的男子,一度懷疑他真的是心狠手辣的天下第一殺手?“大少爺,你就任他糾纏著漣漪小姐?”

赫連言搖搖頭,“無妨,漣漪對他,並無別的感情。”這點他看的清楚,漣漪的眸子,對著陸翊是清澈幹淨的,不夾雜一絲別的感情。

吳鷹卻不以為然,卻沒說什麼,越看陸翊越發覺得他不要臉。

陸翊哪知自己被人鄙夷了,這邊還故意纏著漣漪,想看某人吃醋發怒,偏偏赫連言一臉無動於衷,雲淡風輕。

這沒幾日的路程,一行人就到了西晟國皇城,城中熱鬧至極,人聲鼎沸,隻因皇家公主的招親擂台可謂天下第一奇觀了。一時間,皇城湧來很多湊熱鬧的人,當然也不乏一些想碰碰運氣,要真是能當上駙馬,借此飛黃騰達的人。

吳鷹被派去打聽擂台設在哪,這一聽,急忙趕回去稟告。

原來招親擂台在今日就開始了,今日是第一場比試文試,擂台設在皇家城園。

漣漪皺了眉,果然是來晚一步,這邊赫連言見她神色,已是明了,便遣吳鷹去通關係弄到去皇家城園的邀請函。

漣漪自然也知,雖然這招親擂台針對天下所有適齡男子,但也不是一般人就可以取得,莫非如此,都來比一比的,豈非沒完沒了。

隻等了一個時辰,吳鷹便回來了,手上拿著燙金請帖。

漣漪略微詫異的瞧了赫連言一眼,看來赫連言的勢力,也非她表麵上看的那般簡單。一個商人,縱是天下首富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弄來邀請函,難道是官商勾結?

赫連言看了漣漪一眼,淡淡道,“赫連家與各國都有生意往來,與皇家自然也是有的,這點薄麵,還是給的。”他沒說的是,以他的身價,來參加招親擂台也無不可。要知道,還是有很多皇室中人極力想拉攏他這個赫連家的當家主子的。

赫連言這樣對漣漪說,更像是解釋,轉念一想,漣漪又怎會不明白這些暗中的利益關係,隻不過,赫連言將來也會成為皇室爭鬥中被爭相拉攏的對象吧。她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赫連言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回予安慰一笑,“我們走吧。”

雖隻是一張請帖,但漣漪一行人還是都進了皇家城園,看這幾人非富即貴,也沒有人膽敢攔著。

這皇家城園奢華至極,各種名貴奇花,竟然齊聚一園,爭相開放著,堪比宮中禦花園。

漣漪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些爭奇鬥豔的花,看著看著便笑了,這豈不是像皇帝後宮六千粉黛,誰也不讓誰,擠在這一方園子裏。

看見漣漪的笑,陸翊也知她在想什麼,不由開口打趣,“不知我們漣大小姐像哪朵花?清麗如雛菊?還是雍容如牡丹?”

漣漪撇他一眼,卻聽見赫連言輕聲道,“空穀幽蘭,水中青蓮,曼珠沙華,唯她而已。”

她一愣,陸翊倒是大笑了,“赫連言你眼瞎了,她明明是食人花,吞噬人心,殺人不見血。”

漣漪似是瞪了陸翊一眼,“你可是對我不滿?也是,我多事救了你兩次,真是不該,難以符合我食人花的品性。”

陸翊啞然,似是嘲諷,“他那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你可莫要當真了。”

漣漪心裏一噔,壓抑自己心裏泛濫的情緒,不耐的朝陸翊道,“那你是小人眼裏出惡女嗎?”

他大為哀歎,“好,我小人,你惡女成了嗎?”一副頗為無奈的樣子,惹得漣漪不在理他。

前麵領路的仆人,不由猜疑,這幾人到底是敵是友?也不知是誰,這麼有麵子能讓丞相大人送上請帖。

仆人指了指前麵,恭了腰,退下了。

漣漪看了過去,高位上郝然坐著今日的主角,西穎公主,她身邊坐著太子西祉。隻見他容貌俊美,身著流金白色鑲金邊錦袍,舉手投足,皆是優雅貴氣。

擂台上,兩個書生樣子的儒雅男子,正搖頭晃腦的。對著文縐縐的詩詞。

掃了一圈,卻不見赫連承的人影。

赫連言見丞相早已安排好了他們的位置,便出聲喚了漣漪,漣漪也沒多問緣由,便跟了過去。

周圍人一見容顏絕美的漣漪,都不由得一愣,這是誰?這麼肆意的出現在公主的招親擂台上?

要知公主的招親擂台,哪個大家女子敢來?頂多是宮中的一些已婚公主和女官。

漣漪不顧別人的目光,跟著赫連言並排坐到了一處較隱蔽,卻可觀攬全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