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共處一室

回到河岸的兩人,看著一艘艘坐滿人的小船離開,對視了一眼,“怎麼辦?”漣漪難得的有些困惑,更多的卻是無奈。

赫連言想周圍打量了一遍,確實沒有空餘的船隻了,總不能,遊回去吧?他朝她無奈的一笑。

漣漪重重吸了一口氣,看了看赫連言一身濕透的落魄樣子,倒也生不起氣來。

“前麵的兩位,”一老人粗啞的聲音傳過來,漣漪赫連伊兩人轉過頭。

“老人家,怎麼了?”漣漪回道。

那老人帶著略蹣跚的步子走過來,漣漪和赫連言也朝他的方向迎過去。

“你們是外鄉來的吧?這個時辰是不會再有船隻過來了。”他的口音帶著些水鎮特有的腔調,所幸還是可以聽懂的。

赫連言出聲道,“老人家,我們確實是外鄉來的,您是住這邊嗎?”

那老人家緩緩點頭,扶了下腰,“我是少數沒遷到對岸的人家,人老了就對住了幾十年的地方有感情了。”說罷,長籲短歎了一下,“前幾年兒子兒媳一家搬去那邊做生意了,我和老伴啊,不喜水鎮繁華的生活,索性就留在了這邊小村子。你們啊,若是不嫌棄,就去我家住一晚,明早或許會有漁家過來打漁,讓他們捎你們回去就是。”

赫連言和漣漪對視一眼,如此,自是最好不過,赫連言忙謝過老人家。兩人跟在他身後,慢慢往一方向走去。

而終於借著船的陸翊,花了重金趕來,卻隻見黑漆漆的岸邊,哪還有人?難道是,剛剛與他們錯身而過了?

陸翊又吩咐船家往回趕船,綠芬頗為無奈的看著陸翊這一番折騰。

而這廂,漣漪他們跟著老人家到了一處略破敗的房子前,門前站著一老嫗,見老伴回來忙迎了上去。“可見著兒子兒媳?孫子大虎呢?”

老人家搖搖頭,“許是今年生意忙,沒得空過來。”說罷,指著身後漣漪他們。“老婆子,這兩孩子沒擠上船,讓他們在這住一晚吧。”

那老嫗看過來,一臉慈善,朝他們笑了笑,“正好兒子房間空著,就給你們住。經過水神洗禮,都濕透了吧,我找兒子兒媳以前穿的衣服給你們換上。”

老嫗突然想起什麼,問了下,“你們是夫妻嗎?”

漣漪張嘴剛要駁回,赫連言搶先一步開了口,“是的,婆婆,我們是夫妻。”

那老嫗放下心,跟老人家率先進屋。

漣漪瞪了赫連言一眼,“你為什麼跟婆婆說我們是夫妻?”

赫連言看著她道,“婆婆家裏一看就隻有兩間房,若不說我們是夫妻,定要多生麻煩,你要是生氣,我這就去跟婆婆澄清我們的關係。”

漣漪見他抬步,伸手攔了一下,“就先這樣吧。”她不看他,往裏走去。

那婆婆整理好房子,把漣漪赫連伊推了進去,“要換得的幹衣物,我給你們找出來了,就攤在床上,你們趕緊換了,要不得了風寒可就麻煩了。”老嫗很體貼的幫他們帶上有些破舊的木門,去煮薑湯去了。

屋內,漣漪走到另一邊背著身子,“你換吧,我不用換。”

赫連言倒也不扭捏,脫下濕衣物,穿上那有些破舊的男子衣衫。

漣漪聽身後悉悉索索的穿衣聲,竟有些臉紅。

赫連言拿了幹布走到漣漪身後,給她擦發,“你衣裙有些潮,還是換了吧,在這個地方,要真染了風寒可就真如婆婆所說會很麻煩。”

“你別忘了我可會醫術,”她躲開他擦發的動作,他一愣,然後把幹布遞給她,漣漪猶豫了下接過來,自己擦著頭發。

“換了吧,要不婆婆會難過的,別浪費了她的一番好意。”這話說到了漣漪的弱處,她雖冷情,卻也不到不識好意那地步。

赫連言見她妥協,這才開門走了出去,給漣漪騰出換衣的空間。

花豔的衣衫,漣漪抖了抖,撫了撫額頭,她偏愛素色,可……罷了,不過是一晚,將就下吧。

換上衣衫,挽了頭發,漣漪把自己發潮的錦緞衣裙搭晾在大板凳上,看了看被赫連言隨意放在床邊的濕袍子,她撇了撇嘴,還是拿過來和自己的一起晾著,希望明天能幹才是。

推了門,漣漪有些微怔,暈黃的燭光下,赫連言淡笑著喝著婆婆煮好的薑湯。

那老人家看見漣漪,忙招呼,“赫連夫人,你也過來喝點薑湯去去寒。”

赫連夫人?漣漪晃神了一下,不滿的看向赫連言,卻被他無視。

對著兩位老人家笑了下,走過去,接過婆婆遞過來的薑湯,小口喝著,有些辛辣,更多的卻是鑽心的暖意。

兩位老人家沒發現赫連言和漣漪的怪異之處,笑著打聽,“兩位哪裏人士啊?公子你說姓赫連,這姓氏西昇國可沒聽過。”

赫連言也不隱瞞,“我們從廖州來的。”

老人家顯然年輕時也是見過世麵的,聞言明了,提了聲音道,“廖州啊,想當年我也去過那個富庶之地,那裏可堪比我們西昇國皇城呢。”

老婆婆笑打了他一下,“你這老頭子,好漢不提當年勇,你怎麼老是想當年,想當年。”

老頭子不服的哼了一聲,手中卻是體貼的為老婆婆續上薑湯。

漣漪看著這一幕,突然就覺得眼簾被薑湯的熱氣熏熱了,這便是相濡以沫,白頭到老嗎?

“赫連公子,你們家中還有何人啊?”婆婆似是很有興趣的與他們閑話著。

赫連言沉吟了一下,道,“我還有一個年邁的爺爺,敝夫人家中尚有二老。”

婆婆哦了一聲,道,“家中都有老人的話,可要記著常常去探望他們,咳咳,老人家很容易孤獨的。”

赫連言笑著點頭應著,漣漪見婆婆一咳嗽,老爺爺便一臉操心,不由出聲道,“婆婆平日沒有吃藥嗎?”

老爺爺拍著婆婆後背,有些憂愁,“說實話,我們與兒子他們失了聯係,近年來都是靠著自己種的糧食存活,哪有閑錢去水鎮買藥。”

赫連言把手中的碗放下,看著漣漪,漣漪瞥了他一眼,“我縱是能醫治,沒有藥材,也沒法子。”說完又轉向兩位老人家,“待明日我二人回了水鎮,我會配好婆婆需要的藥材,給送過來的。”

婆婆忙著搖頭,老人家剛要拒絕,就聽漣漪道,“我不喜歡欠人情,婆婆你們心安理得的接受就是。”說完,放下喝了一半的碗,回了屋。

“內人性子冷,但是心腸還是好的,婆婆你們也不要婉拒了,要不她會心懷不安的。”寬慰完兩位老人家,赫連言也跟著回了屋。

他走進去,看見漣漪已經掀開被子,躺了進去,背對著他。赫連言溫柔的勾了嘴角,看見凳子上攤開晾著的他和她的衣物,眼眸一亮。

他心中一動,繞到另一邊,望著漣漪假寐的小臉,嫣紅的唇嬌豔欲滴,惹得他心癢難耐。

他瞧著她良久,直到漣漪不耐的睜開如水般的眸子,用手支著身子,“你瞧夠了沒?”

赫連言這才微微收斂了炙熱的目光,“原來,你是口硬心軟的人。”

“你胡說什麼?”她擰眉。

他直視著她,“你知道的,我沒胡說,漣漪一直都口硬心軟,那麼,是不是也口是心非呢?”

“赫連言,別發神經。”她警告,語氣極為不耐。

“發神經嗎?”他輕聲呢喃,像是自問一般,隨即揚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傾身向前,掠奪她的紅唇。

漣漪一臉不敢置信,待反應過來,雙手用力推離,卻換來更堅固的束縛。

不是蜻蜓點水的一吻,不是溫柔的吸允,而是如狂風驟雨一般的霸道,緊緊縛住對方的唇,舌一舉傾入,像是釋放了所有的渴望。那般熱切,那般熾烈,卻又那般珍惜。

“啪”的一聲,他鬆開手,毫不畏懼的對著她充滿怒意的眸子,臉上火辣辣的疼。

“誰準你對我這樣做?”她的聲音很是冷厲,不帶一絲感情。

他摸了摸唇,“情不自禁。”

“嗬”她嘲諷的一笑,“情不自禁?赫連言,你好大的膽子。”

“不能愛你嗎?如果我硬要呢?如果能得到你,膽子大一些也無妨。”他緊緊攝住她的容顏,一字一句很是肯定。“我不想你忽視我的感情,不想永遠隻站在你身後,不想你的眼睛永遠看不到我,更不想你孤獨一生。所以,為了你,我會不遺餘力的去愛你。”

她對他的表白一點都不感動,“你好自私,強求把我拉進情愛的深淵,你又怎知,學會情愛的我不會變得更痛苦?”

“我不會傷你,”他如此承諾。

“我憑什麼相信你,更何況我並不想去愛你,也不想要你的愛。”她一點都不需要,不在乎,她不要愛,愛會讓她覆滅的,會讓她痛不欲生。

赫連言低了頭,斂去眼眸中的沉痛,一揮手,滅了蠟燭。聲音極是冷寂,“你睡吧。”

漣漪有些怒,他憑什麼自以為是的掀起她心裏的浪潮,不再去管那個立在床邊的人,她翻身躺下。

室內,蕩漾著微微的氣息,似是過了很久,漣漪翻過身,看見那人影一動不動。咬了咬唇,終還是道,“你到床上睡吧。”

那人影沒有動作,正當漣漪耐心消失,打算不再管這個莫名其妙的人時,赫連言掀了被子的一角,躺了進來。

他身上的涼意傳了過來,漣漪突然想起,在這寒冬冷夜的,他隻著一層薄薄衣衫,站了那麼久,怕是很冷吧。

“赫連言,不要愛我,好嗎?”她背著身,有些乞求的道。

過了很久,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出了聲,“太想要你幸福,所以不好。”

她沉默,一室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