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藥浴風波

整整五天,赫連言沒有見到漣漪,他甚至以為漣漪又走了。

但見兩天前回來的綠芬,依舊守在漣漪的房間,他不由得疑惑了。若是漣漪走了,綠芬沒道理還在這裏。

那麼既然沒走,她去哪兒了?

而此時,漣漪正專注的提煉雪果,其實剛來到這異世時,她是不相信這些所謂的救命藥的,但時間長了,輕功武功見多了,才知道真的有內力一說。

她的醫術也並非頂級,不過結合了現代的一些醫學觀念,又加上小時閑得無聊,才鑽研了這醫術,若說經驗什麼的,委實比不上什麼鬼醫。但勝就勝在,她知道的多,什麼華佗,什麼本草綱目,她也算是熟讀了,這麼一融會貫通,她也就成了半個神醫了。

不過名頭這些噱頭,她是不屑的,學醫不代表硬要闖出一番名堂,能在需要的時候救命那就夠了。

呼的吐出一口濁氣,漣漪多日緊繃的神情放鬆了下來,看著手中的藥瓶,她嘴角微微上揚。

步出房門,查看了曬了幾日的草藥,滿意的拂了拂耳邊的發絲。

綠芬正好過來送飯,瞧見小姐出來,高興的跑了過來,“小姐,藥調配好了麼?”

漣漪接過她托盤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恩。”

綠芬很是開心,一邊笑著一邊道,“劉伯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的,哎對了小姐,大少爺之前有來問奴婢小姐您去哪了?”

漣漪“哦,”了一聲,望了綠芬明顯促狹的目光,但笑不語。

綠芬癟了癟嘴,“小姐真冷淡。”

漣漪朝外走去,先去找了劉伯,吩咐了一些事宜,便回了房間,沉沉睡了去。

赫連言一踏出房門,就看見綠芬小心的關上隔壁的房門。

綠芬關上門,一抬頭就看見赫連言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不由得驚嚇了一下,然後拍著胸口道,“大少爺,你是不是想問小姐是不是回來了?”

赫連言點了點頭,綠芬悄聲道,“小姐在休息呢。”

他蹙眉,“她發出什麼事了?”

綠芬忙搖搖頭,劉伯可囑咐她了,不能把小姐的事情告訴大少爺。綠芬怕大少爺追問她,連忙行禮退了下去。

赫連言沉思了一下,還是走到漣漪門前,猶豫了片刻,還是輕輕推開了門。

朝裏麵走了幾步,便看見漣漪輕擰著眉,睡得極不安穩的樣子,她的眼睫微微顫動著,好像隨時都會醒來。

赫連言看著她明顯的眼下烏青,和消瘦的臉頰,心裏一陣心疼和疑惑,這幾天,她究竟幹嘛去了?

他轉身關上門,去找劉伯,他覺得劉伯一定知道關於漣漪的事情。

結果劉伯左閃右避的,隻推說不清楚,赫連言自然不信,卻也問不出來什麼,問再多,劉伯也隻會含糊其辭。

還不待赫連言弄清楚,晚間綠芬便來喚他了,說是漣漪找他。

赫連言跟著綠芬,卻是去到了一處連他都不曾涉足過的屋子,走進去一瞧,他有些不解。

隻見屋中正中間,擺了一個木桶,明顯不是讓他來沐浴的,因為屋子裏溢滿怪異的藥味。

再回頭去看,綠芬不知何時出去了,迎麵走來,郝然便是好幾日不見的漣漪。

她穿的很是簡練單薄,一身白色襦裙,顯得身姿極是窈窕,她麵無表情,僅淡淡道,“你可信我?”

他自是點頭,雖然不知她到底要幹什麼。

她指了指木桶,“脫衣服,進去。”

他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怔怔瞅著她。

漣漪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想了想,自己剛才說的好像太過……“我的意思是,讓你泡藥浴,沒有別的想法。”

赫連言的眼眸裏竟然凝聚了一絲笑意,倒也沒多說什麼,利落的脫衣服。

反倒漣漪,剛才那般大方的一人,現在竟撇過頭去,微微紅了臉。

聽見入水聲,她才轉過頭來,赫連言的大半身子都浸在浴桶中,露出麥色胸膛和有些汗意的俊容。

漣漪朝桶邊走過去,好似給他解釋的道,“你的武功並不是廢了,而是筋脈受損,無法使用。雖然你現在與常人無異,卻是不能練武了,也就是空有一身內力卻使不出來。”

說到這赫連言卻是懂了,滿含深意的看著不停的往浴桶扔藥材的漣漪。

“我在浴桶放了藥引,加上這些緩和的藥材,可以慢慢激出你的內力,這可是我想了幾日的法子,能溫和有效的幫你恢複武功。”卻不會因為雪果的熱烈,而讓他爆裂而亡。

赫連言張開了一直緊緊抿著的薄唇,“這藥,很珍貴?”

何止珍貴?簡直是稀有,漣漪暗想,卻沒打算告訴他。

“以後別在為了我冒險了,”他突然道。

漣漪一時之間竟怔住,恍惚的瞧著被熱氣熏染的他,卻瞧不真切他的神情。

“雖然你不說,可是我卻知道,我不希望你遇到生命危險。”他淡淡的,在漣漪聽來卻很飄渺,他可以為她犯險,她就不可以?這是什麼道理,她頓時有些氣憤。

察覺到漣漪的情緒波動,赫連言疑惑的望著她,她這是生什麼氣?

“你放心,兩清之後,你想讓我為你犯險也不可能。”她略有些冷,“倒是你,以後別對我太好了。”她怕她怎麼也還不起,還不清。

她這是什麼意思?兩清?難道她是為了什麼才幫他恢複武功的?難道她知道了?他心裏一陣陣的不確定,看著她一臉平靜,他又覺得她不會知道的。

一股股熱意湧來,赫連言已無心去想什麼,他的身子熱到發顫。

漣漪自然知道這是他該承受的,像火一般灼熱的溫度,看著他額際不斷滴下汗珠,滑下胸膛,漣漪歎口氣,拿出一顆丹藥,喂到他口中。赫連言頓時頭腦清明,一陣清涼傳來,消減了那難耐的熱意。

她沉吟了下,對上他凝視著她的眸,道,“你得堅持一夜,這藥會越來越灼熱熾烈,便是我剛喂給你的清心丹都沒有用了。”

他點點頭,“我忍得住。”

又過了許久,那灼熱又一次湧了上來,他壓抑著灼痛,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搖頭拒絕,“這藥我也是第一次用,我得察看著。”

他咬牙,浴桶中的雙手緊握著,他在強忍,怕她看見他失態的樣子。

漣漪不由得默然了,她自然知這灼痛,像是再一次被烈火焚燒一樣。

看見他的唇都被他自己咬破,漣漪有些說不上來的心悸,他為她承受的似乎太多了。

看著他臉上強撐的神情,壓抑的疼痛,和執著的堅韌,三年前他也是這樣在火中護著她的嗎?

猶豫了下,她還是朝他走了過去,伸手緩緩放在了他的肩頭。

似是察覺到了那小手上傳來的清涼,他像急於抓住浮木的落水之人,他的雙手緊緊抓住那冰冷的手。

漣漪一驚,忙要抽回,卻被握的更緊。

看著他不甚清明的黑眸,漣漪輕歎,伸出另一隻手覆在他雙手之上。

再後來,他似是越來越難耐,不滿足那一雙小手,過分的拉近她,抱著她的腰際,貪戀著她身上的清涼。

漣漪掙紮了半天,都離不開他緊錮的雙臂,隻得任由他圈著,任由他把頭埋在她胸前。

黑夜一點點流逝,天際泛起一抹白色,木桶中的水已然冰冷,赫連言被這冷意激的醒了過來,一睜開眼,便瞧見眼前的玉人。

他閉上眼,再次睜開,眼前的人沒有消失。她閉著那雙美麗皎潔的眼睛,柔軟的身子靠在浴桶邊緣,被他圈著。

就這樣怔怔的瞧著,他舍不得移開眼睛,舍不得放開,不敢相信這一幕,以為是夢境。

漣漪還是醒了,看見他瞧著自己發愣,伸手推開他,揉了揉僵硬的腰,埋怨似的瞪了他一眼。“起來,穿上衣服吧,我先回去睡了。”

說完,不待他回答,便推開門走了出去,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壓下睜開眼看見他的那一刻,心中的異樣。不再多想,她快步走回望雲苑,折騰一夜,她確實累了。

而赫連言也回了神,穿上衣服,他明顯察覺到身體裏那陣溫和的內力,心中一動,運起內力,一瞬間,便縱出很遠。

赫連言心裏是激動的,畢竟能恢複武功對他來說是好事,以後,他也將擁有了能再次保護的漣漪的能力。

赫連言先是去見了老爺子,三年了,爺爺的擔憂他不是不知道,三年的避而不見也不過是怕他老人家傷心。之前醫好了容顏和腿,爺爺就已經很高興了,若是知他恢複了武功,也該可以放心了。

回來後,赫連言路過漣漪的門前,躊躇著,綠芬看見赫連言,行了個禮,欲要退下,便聽到赫連言的問話。“你家小姐,睡了麼?”

綠芬如實道,“小姐睡得很沉,看來是累極了。”

赫連言點點頭,“不要打擾她了,但是下午一定得喚她起來吃點東西。”

“是,大小姐,奴婢明白。”綠芬低頭掩嘴偷笑,大少爺對小姐還真是關心呢。

赫連言放了心,便也回房去歇息了,直到躺下,才覺滿身疲憊,微微閉目,腦海中便呈現昨夜的畫麵。

若說三年多前,他對漣漪是渴望的,有念想的,那麼這三年絕對是不曾抱希望的。現在,他又恢複了如當初一樣,他與漣漪,可有以後?

他不敢貪,卻不能不去想,早上睜開眼瞧見懷中的漣漪時,他心中的滿足他現在還記得那樣清楚,那樣清晰。

漸漸沉了眸子,赫連言夢中滿是花開花落,恍若天仙的女子,對著他,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