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質問漣昱

數十日的趕路,苗族近在咫尺,漣漪一臉風塵仆仆,利索的下馬,朝苗族飛去。

漣昱得知漣漪回來了,麵上平靜,心裏卻很激動,壓抑許久的思念一湧而上。他穩住步伐,顯得不那麼急切的往苗族入口而去。

“族女,”苗族的人見到漣漪,先是片刻驚訝,隨即恭敬的行禮。族女為了苗族,親自去取回族寶,他們都是知情的,所以對漣漪很是敬重。

漣漪點點頭,朝內堂走去,在看見前方的人影時,漣漪眼裏閃過一絲複雜,停住了步子。

漣昱雖然總是麵無表情的,但此刻可以輕易的探尋到他眼中的愉悅。“小姐,你回來了。”

漣漪並沒有回答他,反而是看著他沉默,漣昱的心沉了沉。“小姐,為何這般看著我?”

漣漪淡淡道,“漣昱,我很信任你。”

漣昱直直盯著她的眼睛,手不自覺的握緊。

“我給你一次坦誠的機會,”說完這句話,漣漪冷冷的看著他,縱然是她最相信親近的侍衛,也斷不沒有可以隱瞞她的權利。

漣昱的口氣有些自嘲,“小姐,這是來質問我?”

“漣昱,”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了解她的漣昱自是聽出了其中的淩厲,以及怒意,嗬嗬,他的小姐會生氣了呢。

“小姐,你想知道什麼?”他不確定她是否是因為赫連言而生氣,也不確定她是否得知了三年前的事情,所以他清淡的問,神色毫無慌亂愧疚。

漣漪不想與他繞彎子,朝他又走進一步,“赫連言的傷是否和我有關。”

過了很久,漣昱才答道,“是。”聲音很輕很輕,但漣漪聽到心裏卻是一震,縱然她早已猜到。

漣昱看著漣漪一直盯著他,就知道她想知道來龍去脈,輕歎一口氣,才緩緩道,“三年前,在悅來客棧的那一晚,我本是守在你身邊,感覺到了異樣,便追了過去。回來的時候,悅來客棧已是一片火海,那個時候我極是慌亂,我知你隻能借助藥物入睡,那麼昏睡的你一定無法出來。我衝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赫連言渾身是血的緊緊護著你,甚至他還護住了你要的七香草。”

漣漪深吸一口氣,靜靜聽著,漣昱接著道,“我本也想救他,但火勢太大,他硬是讓我帶你先離去,為了你的安危,我隻能帶你先出去。等我們出來,房屋到被火燒塌了,我讓侍衛忙滅火,進去尋他。”

“後來我得到消息,說他奄奄一息,命在垂危。再後來,或許他命大,還是活了過來,卻……”他沒有說完,漣漪苦苦的笑了一下,卻毀了容,殘了腿。

“我沒有告訴你,是怕你內疚,”還怕你動了心,漣昱難言,心裏苦澀蔓延。

漣漪沒有看漣昱,繞過他,往裏走去,每一步都很是沉重。漣漪的心狠狠的顫動著,她承受不住這翻湧的愧疚,赫連言什麼都不說,在她對他如此冷漠的時候,連絲毫埋怨都沒有。

漣漪是無心無情的,但她不是狼心狗肺,忘恩負義,她怎麼可以在赫連言為她做了那麼多的時候,對一切都毫不知情呢。

怪不得赫連伯伯問她三年前是否留宿悅來客棧,他那時的臉色,顯然知道她就是害他孫子到這個地步的凶手,卻不曾怪她。

怪不得劉伯,總是有意無意的想讓她對赫連言好一些,怪不得赫連承會說她會後悔的。明明他們都知道,卻沒有人告訴她。就連,就連漣昱,都瞞著她。

“族女,請問您帶回族寶了嗎?”

聞言,漣漪回過神,斂下異樣的神色,冷冷掃著苗長老帶著一眾人前來尋釁。

“族女,難道您出去數月,還沒有帶回族寶?”

“族女,你知道族寶對苗族有多麼重要,怎麼可以……”

苗長老撫了撫胡子,裝作慈善的道,“族女畢竟年紀還小,就算逞一時之能大家也不能與族女計較。”

當下就有人附和,“苗長老說的是,不過族女既然做不到,當初就不該一人攬下這重任,白白浪費了數月時日。”

“對啊,要不然苗長老一定有辦法早日拿回族寶。”

漣漪冷笑著不語,看這一群人,不懷好意的諷刺,壓低她。

這時,身後過來一個侍衛,不是漣昱,是漣昱的手下,他走到漣漪身邊,小聲稟告,“小姐,族外有人來送東西給小姐,說是完成了與小姐的約定。”

漣漪漫不經心的接過,打開,郝然便是苗族流入白夷族的族寶。她拿起苗族的族寶琉璃珠,輕輕把玩。

苗長老等人一看,皆是一驚,他們得到的消息可是漣漪並未拿到族寶。

漣漪看也不看苗長老等人,徑自往族中聖穀走去。

聖穀守衛一見有人過來,連忙攔住,嗬斥,“大膽,何人敢闖我苗族聖穀?”

漣漪淡漠不語,身後連忙跟上來一位支持苗青然的長老,“你個混賬,敢攔我們苗族族女。”

那守門人大驚失色,驚慌的看了漣漪一眼,族女?那可是未來的族長呢。他連連退回,一句話不敢再說。

漣漪倒是沒有什麼情緒,她八年未回苗族,族中人不識得她也是正常,她沒必要生氣。

在那長老的帶領下,漣漪走進聖穀的山洞中,洞中依舊綠意盎然,充斥著古樸的氣息。

走了很久,那長老才停下,恭敬的轉頭對漣漪道,“族女,族寶就是放在這裏的。”

漣漪望了下,眼前是個高台,台上有個石頭雕刻的蛇,石蛇吐著猩紅的舌頭,眼睛卻閉目而眠,洋溢著一股冰冷的陰鷙。

漣漪走過去,嘴角向上,摸了摸蛇頭,這才把琉璃珠放在石蛇前的寶盤裏,隻見一刹那,琉璃珠亮的奪目,蛇眼也似乎一瞬間睜了開,栩栩如生,震人心魄。

那長老像是鬆了口氣,放下了心。

漣漪回身,看著那長老,淡淡道,“長老是我母親信任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幫我母親守好苗族。”

那長老大驚,“聽族女言下之意,是要離開苗族?”

她自然是要離開的,赫連言的恩情,她不知道便罷了,知道了便決不允許自己虧欠他。對著長老,淺淺一笑,“長老若是擔心苗長老那等心懷不軌之人,暗中除了便是,苗族雖然族人稀少,但也決不允許有背叛者。”

“背叛?”長老驚呼。

漣漪冷笑,“我剛回到苗族,族寶就消失了,長老不覺得太巧了嗎?”

那長老聞言,緊緊皺起眉頭,思索半天才歎了一口氣,“這苗長老太糊塗了,竟然勾結苗族的死對頭白夷族。”

“他不過是想引開我,才與白夷族結盟,不過,苗族是斷斷容不得這般心懷鬼胎之人的,長老,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說罷,視線落在那長老身上。

長老點點頭,“族女你放心。”

漣漪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琉璃珠,轉身離開了。

出了聖穀,就瞧見漣昱,漣漪沒看他,徑自離開。

漣昱麵色一僵,也跟著過去,聲音有些苦澀,“小姐,若是怪我可罰我。”

漣漪沒回頭,清冷的聲音沒了溫度,“你有拿我當主人嗎?”她提醒他的職責。

漣昱一怔,低下頭,“是,屬下錯了,主人。”

漣漪猛然停下腳步,複雜的看著漣昱,“也罷,你就去漣家,暗中保護我母親吧。”

漣昱抬頭,“不可,屬下的職責是保護小姐。”

漣漪冷冷的,“你的職責還有聽從主人的命令。”

他沉了一口氣,恢複平靜,“是。”

漣漪走遠,心情很是煩躁,漣昱啊,你不該瞞我,在我如此信任你之後。

而漣昱,卻是心痛,小姐,有這麼氣他嗎?竟連身邊也容不下他了。

小姐,真的為赫連言動心了?不,他不信,小姐沒有心的。

安排好一切事宜,漣漪是不願在苗族多呆的。苗長老看著漣漪離開,笑的一臉得意,眼中劃過一絲狡詐陰險。殊不知,他的命久矣。

漣昱暗中回了漣家,漣漪卻是去了另一個方向,雪山。

赫連言的腿雖然可以治愈,但他這輩子也無法在習武了。漣漪知道一個男人若是沒了武功,則會如廢人一般,所以她會想辦法讓赫連言恢複武功的。

雪山延年冰雪連綿,極是陰冷,沒有人可在在那裏存活。但那裏卻生長著極少數的雪果,那果子極是熾烈,所以才可以生長在雪山。

雪果對常人來說,是不可食用的,過多的熱力會讓人爆裂而死。但雪果對於赫連言卻是好東西,雪果可以激出他的內力,修複枯損的心脈,再加上她的調理,一定可以恢複內力。

但雪果不是容易就可以得到了,此行的艱難和危險漣漪不是不知,但她卻必須去做,就當是還恩了。

她不喜歡欠人,所以她一個人開始往雪山而去。

而另一邊,得到漣漪行蹤的東祁,派人尋到赫連家,卻查到漣漪早已離去。

東祁不禁大怒,但他是絕不會死心的,所以派人沿著漣漪的行蹤追去。

當他得到一個形似漣漪的女子前往雪山之時,不由露出一笑,他的獵物,是絕對跑不出他的掌心的。

東祁吩咐下去,也前往雪山,不過他的心裏是有疑惑的。對於西昇國的雪山,他也是了解一二的,就是不知漣漪去那裏有什麼目的。

漣漪此時卻是不知,有一雙眼睛正暗中盯著她,撒下大網,等著她自己掉入陷阱。東祁最擅長的,就是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