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設計這個方法的時候,黎素便設想過具體的施行方案。畢竟讓人一直站在那裏往水裏放藥粉,這並不現實。
更何況這樣做,也無法準確的控製計量,萬一意外死了人,也並非她想看到的。所以,她需要一個兩全的方法。
雲影在一旁看的嘖嘖稱奇,想看看效果的同時,也更好奇黎素究竟是怎麼想到的這些。明明都是人,差距怎會如此之大?
“走,咱們過去試試看。這次換一批俘虜,免得此前那群人生疑,反而不肯配合。”黎素確定好用量,方才施施然起身。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所以她得速戰速決,盡快將方案確定下來再說。
雲影點點頭連忙跟上,緊張的態度不亞於保護蕭奕辰之時。王爺的安危重要,可黎素姑娘的安危,同樣重要。
營帳外,巡邏的士兵見到黎素也都微笑問好,看那架勢,儼然是將黎素當成了自家人。
最初她被派來隨軍的時候,軍中多有聲音反對。畢竟,一個女子隨軍本就離譜。更何況是未婚先孕名聲盡毀的黎素?
隻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營中兄弟,無一人心中再敢有半點不敬。
救命之恩如同再造,便是再不識好歹的人,這會兒也明白受恩於人。
“黎素姑娘甚至可好些了?”林副將迎麵碰上黎素,連忙笑著打招呼。
自從見識了她的一手醫術之後,林副將也將病重的偏見盡數丟在腦後,隻想著連同她多為營中做貢獻。
早日收服煒薑,也好盡快回家同親人團聚。
黎素淺笑應聲:“有勞副將記掛,我一切都好。”
她不動聲色的將手中的沙袋往衣袖裏揣了揣,麵色不變。
林副將這人不會是煒薑的奸細,這一點,蕭奕辰同他說過。可哪怕如此,在藥沒有放下去之前,除了身邊的人之外半點消息也不能透露出去。
不是擔心林副將的忠誠,而是害怕他那一個心直口快,就將不該說的話給說了出去。
林副將嘿嘿一笑,看著有些難為情。
“之前的事情,是林某對不住黎素姑娘。此前多有得罪,還望姑娘莫怪。”
他本就是個糙漢子,哪怕盡可能柔聲細語的說著道歉的話,可緊張的直抓後腦勺的動作,還是將他的性格暴露無遺。
黎素本就沒怪他,聽到這話麵上笑容更甚:“林副將言重了。身為隨軍醫者,我的職責就是救死扶傷。再說你那日也沒說錯,王爺的命是命,兄弟們的命何嚐不是?”
聽著她的話,林副將的話卻梗在喉間,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開口。
“林副將可還有事?若是無事,我便先過去了,還有再看看將士們的餘毒清的如何了。”黎素淺笑反問。
她能猜到林副將這會兒糾結的心情。可現在她確實忙,沒空聽他憋半天可能都說不完全的話。
心意,她領了。但時間,卻也不能浪費。
林副將登時鬧了個紅臉,連忙挪開了路,做了個請的姿勢。
確實有事要忙,黎素倒也沒跟他客氣,帶著雲影便離開了林副將的視線。
“姑娘方才那話過於大逆不道,往後還是莫說的好。”雲影跟在她的身後,憋了半天最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嗯?”黎素側眸看去,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那話固然不算好聽,可,卻也是實話。
當然,他若是堅持傳統思想,認為百姓們的命不算命,那她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雲影眉頭緊皺,對上黎素略顯涼薄的雙眼,道:“皇家到底不比尋常,姑娘心直口快本無錯,可對於規矩森嚴的皇室而言,是為錯。”
“所以?”黎素好笑挑眉,對他的話頓時生出了興趣。
方才她還以為他會拿出什麼高低貴賤的話來說服她。可誰能想到,他竟然是顧全大局。
“姑娘若是想要嫁入王府,規矩這些,還是得多注意才是。”雲影硬著頭皮將話說完,便閉了嘴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若不是方才眼睜睜看著他說話,黎素這會兒說不定都要將他當作雕塑。
她本欲反駁的話卡在喉間,頓了頓,自鼻尖哼出一個音節來,示意她明白了雲影的意思。
要是之前,她肯定會反問雲影,究竟是誰同他說,她想要嫁入王府。所謂的榮華富貴,能比得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如今經曆了這麼多的事情,她也明白了蕭奕辰的心意。現在要是再說這話,未免有些又當又立。
“姑娘如此識大體,王爺若是知道了,必然欣慰。”雲影在旁略有些激動,沒想到一向脾氣不小的黎素,會願意聽他的話。
他方才張口的時候,甚至都做好被她冷言反諷的準備。誰曾想,她居然不曾發作!
黎素聽的眉心微皺,瞥了一眼高興的雲影,好心提醒道:“這話若是讓蕭奕辰聽到,你估計得被他扔到山澗喂魚。”
“啊?”雲影一臉疑惑。
他說的是實話啊,王爺不至於懲罰他吧?
猜到他想不明白,黎素也懶得解釋,在營地裏繞了半圈這才光明正大的前往夥房。
老劉正坐在那裏哼哧哼哧的切著菜葉,拉長個苦瓜臉。邊切邊嘟囔道:“三個月的醬菜,兩三天就吃完了,這誰能趕得上?”
“劉哥嘀咕什麼呢?”黎素笑著掀開簾子進去,看著坐在那裏滿臉幽怨的老劉,實在是憋不住笑了起來。
她當時露一手,想的也是給營中兄弟們添一道菜。畢竟大家跋山涉水而來,實在是辛苦。
可她體諒將士們的時候,卻忘了無形中給夥房增加了許多壓力。雖然蕭奕辰已經加派了人手,但效果卻並不是很好。
你讓將士們殺敵還好,拿刀做飯?省省吧。過來幫倒忙還差不多。
“呀,黎姑娘怎麼過來了?快,快坐會兒。我聽人說你這兩天累著了在營帳裏歇著,好點兒沒?”老劉麵上的埋怨一掃而光,堆起了滿臉的笑。
黎素也沒忙著解釋,將手中的沙袋遞給他,道:“忙著搗鼓這個,擔心進來進去的人多眼雜,並非什麼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