煒薑王麵上頓時多了笑容,鬆了一口氣道:“有蘇公子這話,本王就放心了。他蕭奕辰多年賦閑在府上,不過是個毛頭小子罷了,本王還不至於將這種貨色方才眼中。”
他說笑著,打了個酒嗝,熏得蘇墨白皺著眉頭身子往後靠了靠。
果然是個不成事的,如今這種關頭,居然還敢如此不設防的將自己喝成這個樣子,難怪這麼多年就隻能割據一方守著煒薑。
便是將大堰朝都交到他的手上,怕是也很難維持。
“王爺可莫要輕敵。”蘇墨白忍著厭惡開口,活動了一下還有些隱隱作痛的肩膀,滿眼狠厲。
蕭奕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既然來了,便別走了。
那日亂箭之苦痛,我也得讓你這尊貴的王爺嚐嚐才是!
煒薑王笑著搖了搖頭,道:“不過是個半大小子罷了,本王同他一般大的時候,他還沒在他娘肚子裏呢,不用在意。來,蘇公子,陪本王再喝一杯!”
雖握著兵權,可煒薑王卻並非是那種心思沉穩的人。這麼多年之所以穩當當坐在這個位置上,主要是靠著一群跟著他征戰多年的兄弟。
當初他們也幫著大堰朝平定了不少外亂,再加上彼此之間團結,讓先皇沒有逐個擊破的可能,所以才放任他們這麼多年一直安居在煒薑。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煒薑王手底下的人老的老,病的病,死的死,現在能在旁說動他的人已經沒幾個了。
先皇已經去世,能壓住他的人沒了,他那些小心思自然就暴露了。
隻是他起初可沒什麼謀反的心思,不過是早年當土匪的習氣沒有完全改掉,再加上後麵征戰沙場幾年野性難訓,才會時不時的去找一些小事情來做。
蘇墨白正是抓住了他好戰的性子,反複遊說,又在其中挑事,讓他以為新皇上位之後看不慣煒薑,勸他早下手為強。
是以,才會有了如此局麵。
蕭奕辰弄明白了其中曲折,也不得不說一句離譜。
好歹也是大堰朝的一員大將,怎能輕易被人抓住軟肋,且隨隨便便信了他人的話?
“王爺,人性本惡,他隻是壓製不住自己罷了。”黎素配置著可能要用到的傷藥,語調淡漠。
重活一世,她看慣了太多人性涼薄,更明白最是經不起試探的便是人性。
煒薑王此前或許隻是莽夫,可身旁多了蘇墨白這一位諸葛,便會覺得自己有一統江山的能力。人一旦有了野心,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的出。
蕭奕辰微微一愣,隨即笑了:“素素說的是,此時雖是蘇墨白挑起,煒薑王卻也並不無辜。”
“用煒薑數萬百姓作陪,他如何能算是無辜?王爺,若是可以,還是莫要殃及百姓的好。”黎素眸間一片冰冷,想到戰事一旦發動,會有多少人為之犧牲,心中便很難平靜下來。
哪怕那些人與她並不相熟,可都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如何無動於衷?
蕭奕辰重重點了點頭,承諾道:“本王已經讓人安排下去,會最大程度減少傷亡。
至於其他別的,他現在無法保證。
不過要是可以的話,他也想保全大堰朝的百姓。哪怕是煒薑中人,無辜之人卻也不少。
距離大堰軍隊駐紮四個時辰過去,在天色漸黑之時,煒薑王派來的第一小隊已經摸到了駐地。
煒薑王雖然不屑蘇墨白讓他多注意蕭奕辰的話,但事實上,他還是在送走了人之後就立刻做了部署。
為的,就是要確定一下蕭奕辰是不是真的草包。
“王爺,人已經來了,可要全部留下?”暗衛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蕭奕辰的窗外,語調中不難聽出憤慨之意。
煒薑本就是大堰朝的國土,他們身為子民,居然敢謀反,不是該死是什麼?
“讓大家佯裝打不過,撤退。”蕭奕辰語調慵懶,慢慢悠悠的起身,拉了一件衣服披上。
暗衛聽的一愣,差點兒懷疑是否出現了幻聽。
可多年鍛煉的警覺性告訴他,王爺確實是如此說。哪怕心中仍有狐疑,卻也馬不停蹄的下去吩咐。
王爺令,何人敢不從?
營中士兵哪裏猜得到蕭奕辰的心思,隻是聽了命令,哪怕嘴上罵罵咧咧,卻也不得不遵從他的命令佯裝撤退。
臨走之前,蕭奕辰還和黎素分別放了一把火,讓軍營的損失看起來更嚴重一些。
可實際上,他們的糧草大部隊遠遠還在後麵。這一小部分,不過是做給煒薑王的人看。
果不其然,煒薑王派來的一小隊人馬看著被他們打得屁滾尿流的隊伍,一個個都笑歪了嘴。
“什麼朝廷來的辰王,還不是個慫包蛋?爺爺們還沒打到他臉上,這就怕的往家裏跑了?咱們王爺說的沒錯,他們蕭家的江山果然是做到頭了!”
為首的士兵一刀砍斷營地裏的象征著蕭家的旗幟,笑的那叫一個猖狂。
遠處的馬背上,站在蕭奕辰身側的暗衛忍了又忍,才放下了手中的長弓。眼前雖恥辱,他卻也不能壞了王爺的計劃。
“王爺,您這是何意?兄弟們不怕死,卻忍不了這個!”跟在後頭的副將忍不了了,推開攔著他的幾個兄弟衝到了蕭奕辰的麵前。
若不是王爺提前給他下了藥,害的他無法反抗被人抬了過來,他說什麼都要衝過去跟那群煒薑人決一死戰!
他們來戰場之上,便是做好了不怕死的準備。畏畏縮縮的,算什麼男人?
“哪個?”蕭奕辰淡淡反問,看向他的眼中滿是涼薄。
副將被他的話噎了一下,氣衝衝道:“被人家都打得隻知道跑了,王爺說哪個?咱們這麼多人馬,被人家一千人打的往回跑,這要傳到京中,咱們的臉往哪兒放?”
他看著毫不在意一般的蕭奕辰,咬了咬牙,發狠道:“王爺若是害怕,自行回去京城就是!我們不怕死,不能讓煒薑的人以為咱們都是懦夫!”
這話極重,便是蕭奕辰這會兒抽刀砍了他,也不敢有人說半個不字。
可他隻是側眸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殺光又如何?讓煒薑王用煒薑滿城的百姓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