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麵如白紙,唇瓣沒有任何血色,黑發披散在四周,如同紙紮成的人,仿佛風一吹便會飄走。
這副形象,更是滲人,說是從墳墓裏爬出的女鬼都不誇張。
“太疼了……”
黎素咬緊牙關,嘴角溢出血跡,她隻覺腹中如同刀絞般。
黎素強忍著劇痛,往前慢步移走,結果剛踏出一步,瞬間便滿頭大汗,她低頭一看,發現雙腿之間血如泉湧,根本就控製不住,心頓時沉在穀底。
居然大出血!
想來是原主體弱太弱,方才情緒太過激烈,耗盡力氣從棺材裏爬出來後,又對付那了兩個小廝,這才引發了產前大出血。
黎素苦笑一聲,“還真是禍不單行。”
她穿的這具身體長期營養不良導致體虛還伴有暗疾。
放到現代產婦大出血都是及其危險的事情,更別說是在各種藥物缺乏的古代,黎素看了眼四周,根本沒有能止血的東西。
血還在留著,黎素兩眼一黑,跌坐在地上,她雙目無神,仿佛已經認命等死。
這裏人煙罕至,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旁人經過。
就算有,隻怕到那個時候,她早就失血過多而亡了。
“這下好了,賊老天開局就讓我涼涼,還不如開始就死在棺材裏算了。”
黎素憤而捏拳,不敢相信自己掙紮半天,好不容易從棺材裏爬出來,解決完兩個小廝,最後的結局依舊逃不過死亡。
她目光浮現出幾分絕望,正在心中怒罵不止,突然眼睛一亮,一抹鮮紅闖入眼簾,在蔥蘢的鬱色中很是明顯。
荒草萋萋,野草叢生,一抹紅色的植物屹立石頭旁邊。
“天不亡我,算你還長了眼睛。”
黎素顧不上疼痛,掙紮著從地上爬起,腳下如同灌了千斤似的,終於如同蝸牛挪到了那株植物的不遠處。
仔細一看,心中更加確定。
“果然是止血良藥紅珠。”
紅色的植物好似風中的柳條,隨風擺動,葉子的形狀如同水珠,因其色多為嫣紅,故名為“紅珠”。
黎素有“神之右手”的稱號。
在西方醫術發達的現代,她靠的便是那手出神入化,神鬼莫測的中醫技術,硬生生殺出條血路,足以可見其醫術高超,對於植物習性了解之深,堪稱行走的百科全書。
她艱難的伸手采摘,就在此時陡變從生。
斜伸出另外一隻大手將紅珠攥在了手裏。
那雙手指節修長,根根分明,若是換做往日,黎素還有心情欣賞幾分。
此刻卻隻想衝過去咬上一口,奈何她的身體卻不允許。
“是誰!”
救命良藥近在咫尺,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任是誰也坐立不住。
黎素憤恨的回過頭,不經意間撞入雙寒冰淬成的眸子裏。
明明正值盛夏,她卻感覺到一股涼意從腳底爬起,硬生生叫她打了個激靈。
男人劍眉斜飛入鬢,冷瞳恍若寒潭,好似隨時都散發著一股涼氣,挺拔的鼻梁如同山巒,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五官。
一身黑衣,邊緣用金線勾勒,身上的暗紋顯得尊貴而神秘,削薄的嘴唇緊抿,透出幾分生人勿進的味道。
他僅僅隻是掀起眼皮,便收回了眼神,好似完全沒有看到黎素狼狽的模樣。
男人轉身就走,高大的背影顯得不近人情。
竟然毫不過問,黎素這種身形單薄的女子,為何滿身鮮血,又沾滿泥土,出現在這荒郊野嶺。
冷酷的有些可怕。
“站住!”
黎素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麵前的人會如此冷漠,然而男人連腳步都沒有任何停頓,仿佛把她當成空氣般存在。
蕭奕辰皺了皺眉,忽然停住了腳步,並不是他善心大發,而是——
他低下頭,看著突然抱住自己大腿的黎素,這麼大的障礙物,阻擋了繼續前進的步伐。
“你現在不能走,羊水已破,我馬上就要生了,現在情況危急,希望你能把這株植物讓給我。”
黎素從剛才便知男人冷漠,言辭懇切,態度真誠,以為這樣就能夠打動。
誰曾想蕭奕辰沒有任何猶豫,冷眼掃過,聲音如同摻了碎冰。
“不行,紅珠是我先拿到的,況且你情況危急需要,別人亦是。”
那還是我先看到的!
黎素也知道自己強人所難,可如今危機關頭,本身大出血的她,要是沒有紅珠止血補氣,隻怕能夠當場去世。
就在黎素愣神之際,蕭奕辰掙脫開來,眼看他又要走。
“等下,你想要救的那個人,沒有紅珠也可以救,但是我沒有紅珠的話,可能就要一屍兩命!”
蕭奕辰的腳步略有停頓。
黎素一看情況有戲,利用對紅珠的了解開口道:“我猜你想救的那個人,現在應該是高燒不退,而且流血不止。”
蕭奕辰回過頭來,黑眸有訝色一閃而過,此時終於肯正眼瞧她。
黎素心知自己猜對,繼續乘勝追擊道:“紅珠對這個人的病隻能起到緩解作用而已,治標不治本,想必大夫也是這麼和你說。”
蕭奕辰不動聲色打量著麵前的女人,半闔的眸子流露出幾分暗光,從黎素身上一掃而過。
“你想如何?”
她心中一緊,竟然略微有些頭皮發麻的感覺,仿佛被什麼猛獸所盯上。
即使如此,黎素緊緊盯著蕭奕辰,目光沒有任何怯意,這讓蕭奕辰不禁有幾分側目。
“不如我們做個交換,你把紅珠給我,我告訴你徹底治愈此人的方法。”
聽到這裏,蕭奕辰薄唇微勾,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幾抹弧度更是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神秘莫測,像是冰上露出危險一角。
“我憑什麼相信你,你不過是個聲名狼藉,且不學無術的尚書府小姐罷了。”
男人的話讓黎素啞口無言,這才想起原主的名聲在京城並不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