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南木突然起身要去給她熱飯菜,蘇月影也覺得是有點餓了。
上午那樣折騰,中午餓過了頭,吃不下太多。
“我跟你一起去。”
看著他那修長如玉的手指抱著一本書,蘇月影覺得去下廚房有點可惜。
“你先洗把臉。”
南木似是想到了什麼,又是站在桌邊叮囑她一句,見她眨了眨眼,這才拄著拐杖便出了門。
“我臉上很髒嗎?”蘇月影有些詫異,伸手摸了一把臉,並沒摸到髒東西啊。
“咦,掉了?”
洗臉的時候蘇月影看著額頭上的紗布掉落了,又用手去摸了摸已經好了的額頭,想了想,還是將紗布取掉了。
好都好了,再瞞著也沒什麼用,而且那天並沒有太多人注意到她額頭上的傷,大多數人是想看她的笑話。
“原來他剛是看到我這紗布掉了。”蘇月影若有所思,反應過來。
洗完臉,她把頭發放下,紮了一天的丸子頭,頭皮有點緊了,她可不想在幾年後變成光禿小寶貝……
她看到南木還在廚房,拄著拐杖,站在剛好到他腰的灶台前,那原本用來翻書執筆的手卻在從冒著熱氣的鍋裏端出一碟菜。
“我來。”
看著他熟練的樣子,蘇月影有那麼一瞬間的錯覺,他就像是落入凡間的謫仙,食得人間煙火氣。
“你坐。馬上就好了。”
南木並沒有抬頭,聽到蘇月影那急促的聲音也隻是不急不緩的要她先坐。
“那我盛飯。”
“好。”
兩個人出奇的和諧,他端著菜上桌,又盛了碗蛋花湯放在她麵前,那溫溫柔柔又嫻熟的樣子,似乎倆人已是老夫老妻一樣。
“這些都是二哥做好放在鍋裏溫著,我看著火就行。”
“謝謝。”
聽到南木解釋,蘇月影心裏依舊覺得甜甜的。
雖然不是他做的,但他也還是用心了。
隻是這個人的身份看著不簡單,醫好他,最好還是讓他離開比較好。
“二哥和三哥帶著文宣在村裏祠堂收艾葉,嶽父嶽母也在幫忙。”
因為蘇家兄弟說了要收艾葉的事後,村裏所有村民立馬就去采艾葉了。
“難怪沒見到人影。”蘇月影本想說她也想去湊下熱鬧,可一想到她從藥掌櫃那裏帶回來的盒子,又趕緊吃完手中飯,衝陪在她身邊的南木道:“你先去房間,這裏我來收拾。”
南木本來想要避著她,可聽她聲色平靜,便也沒有拒絕。點了下頭應聲“好。”
蘇月影收拾完廚房便回了房,她見到南木正襟危坐在桌邊,抿嘴一笑,想著自己白天說的話,再看他這神色,大概是讓他誤會了。
“我剛燒了一些艾葉水,一會你用得著。”
她上前,走到床邊,抱出從藥掌櫃那裏得到的針盒,繼而道:“你過來,今晚起,我就給你施針,事先說明,會很痛。”
雖然泡了幾天的艾葉生薑水,但蘇月影還是能肯定,那就是前幾次施針依舊會痛苦的很。
她這麼說,也是希望南木有心裏準備。
“嗯。”南木聽她這麼一說,目光已是落到她手中打開的盒子上。
他此刻是表麵平靜,心裏卻是恨不得找個洞把自己鑽進去,之前他還想歪了……
蘇月影從盒裏拿出她所需要的針,看到他還沒過來,不由的道:“我會看情況給你定施針時間,你不用擔心,我也會守在你身邊。”
“你別抖呀,過來。不然一會我爹娘回來,看到你這樣,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見到南木握書的手背到了身後,但拄拐杖的手卻還是清晰可見的在抖,蘇月影以為他是害怕,想要說點俏皮話來緩解一下他的害怕心裏。
被誤會是膽小,南木也沒想去解釋,而是讓上前來的蘇月影將他扶到床邊坐下。
“腿上和手臂上都要紮,你腿上的傷我父親醫治的,雖說用的藥不太好,但也沒用錯,你現在那條腿還不能站起來是因為你身上的毒,”
說到這,蘇月影已是給他挽袖子,這一舉動嚇得南木身子一緊,不由的抬頭望向她。
“我剛說了要把銀針紮你腿上和手臂上,不用緊張。”
蘇月影其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南木卻有點想多了。
他紅著半張臉,微垂著腦袋,點了點頭:“好。”
銀針入體,南木最開始還不覺得有什麼疼,但隨著他手臂上和手背上插的銀針越來越多,他覺得每根插銀針處都像有螞蟻不停的咬他。
從最開始細細的癢疼到越來越劇烈的痛感,讓他額間冷汗直冒。
“先兩柱香。”蘇月影在他身邊站好,緊盯著銀針漸漸變黑,眉頭越皺越緊。
這個毒,都已浸到他骨頭裏麵去了,如若沒有她之前的藥,怕是他也熬不過今年秋。
一想到他會死,蘇月影突然心間一疼。
這麼個溫文爾雅的男人,每天都要忍受毒發時的疼痛,他居然可以做到不讓任何人察覺到,他到底有多能忍,他之前到底受過多少他人沒受過的苦!
冷汗瞬間布滿了南木全身,蘇月影拿了特殊的紗布給他擦汗。
“你不要動。”
她察覺到南木的身子在輕微的顫動,輕聲安撫。
“我知道這會很痛,但也就這前麵幾次。”
是的,毒入骨,刮骨療毒古人不是沒做過,但他這與古人所中的毒不同。
她不能一下就暴露了她身有靈藥的底,她得讓眼前人相信,他身上的毒確實是這樣讓他引出來的。
“古人雲:刮骨療毒,疼痛萬分,我這點痛,不算什麼。”
南木麵色如常,看到蘇月影緊蹙的眉頭,想要安慰,卻不知他一開口,聲色已是在打顫。
“放心,我不會讓你受那種痛的。”
見南木還想安慰她,怕她見到她這模樣害怕,蘇月影心底一軟,鼻尖一酸,眼淚不爭氣的氳氤了眼眶。
“我,”南木想要說這點痛不算什麼,但見蘇月影緊盯著他的眼眶泛紅,便將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時間差不多了。”
蘇月影輕聲提醒,快速的紗布取下每一根銀針,又用準備好的酒快速的在針口處擦了一下。
流出來的血是暗紅色的,這讓她的心又沉了幾沉。
一直暗中打量她的南木見到針口處流出來的暗紅鮮血,再看到她神色不太好,心有些難過,但還是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問道:“是不是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