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這樣重的內傷還能堅持到現在,月明心也算是強悍了,既然月明心強撐著來到她麵前,她自然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她抬眼看向月冰心,溫聲道。
“她傷的雖然重,卻並非無藥可救,我待會兒會用銀針刺激她的穴道,喚醒她因為內傷而瘀滯的筋脈,這個過程她可能會有些痛苦,但隻要能熬過去,這命便算是救回來了。”
聽了蘇染的話,月冰心連聲道謝,這一路走來,月明心就仿佛隨時都會離她而去一般。
她也不是沒有找過其他大夫,但他們隻看了月明心一眼便搖搖頭讓她準備棺材。
有稍微負責任一些的會替月明心把脈,但把脈後,他們依然會搖頭,然後告訴月冰心,她的女兒命在旦夕,沒有施救的必要了。
每當她走不下去的時候,月明心就會從昏迷中醒來,母女倆說會兒話,月冰心便再次堅定了帶著月明心來辰國邊境尋找蘇染的信念。
此時聽蘇染說月明心還有救,月冰心感動的熱淚盈眶,她雙膝一軟就要跪下去,蘇染眼明手快拖住她的雙手,對月冰心道。
“救死扶傷乃是醫者本分,你無需多禮。”
這般以德報怨的胸襟非尋常人能比,月冰心知道自己以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蘇染屏退眾人,隻留下君淩霄,她看向君淩霄。
“君淩霄,你幫我將人扶起來吧。”
方才君淩霄聽到蘇染和月冰心的對話,知道要救人得用內力疏通月明心被淤血壓迫的筋脈。
這需要耗費大量內力,而君淩霄不忍心讓蘇染這麼辛苦,便跟蘇染換了個位置,說道。
“還是讓我來吧,我內力深厚。”說著,雙手抵在月明心後背,源源不斷的內力便輸入月明心體內。
心知君淩霄是不忍心讓她辛苦,蘇染便在一旁將疏通經絡的心法告知君淩霄。
半刻鍾後,君淩霄已經將月明心被淤血擠壓的筋絡疏通,月明心麵上晦暗褪去許多,臉色十分蒼白。
這是失血過多的征兆,接下來隻需要補血調理便好了。
蘇染打開門,等在門外的月冰心迫不及待衝到月明心床邊,當看到月明心依舊蒼白的臉色時,月冰心驚慌失措的看向蘇染。
“蘇皇後,怎麼她的臉色比方才更加蒼白了?”
隨之進來的禦醫思索著說道。
“雖然麵色比方才更蒼白些,但麵上死寂褪去了,實際上比之前的情況更好。”
禦醫這樣說了,月冰心還是不放心,她看向蘇染,看見蘇染點點頭,她這才放下心來。
蘇染見過之前的月冰心,跟現在判若兩人,現在的月冰心不如尋常婦人,分明才到不惑之年,看起來卻像個年過花甲的老嫗。
要經曆多大的變故才能讓人的樣貌在短短一月之內發生如此巨大的變故。
蘇染於心不忍,對月冰心道。
“我可以開一副藥,助你恢複容貌。”
經曆了大女兒叛亂的月冰心,此時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救活月明心,母女倆不再過問世事,平安無事的度過下半生。
聽了蘇染的話,月冰心愣怔一下,手不由自主撫摸向自己的臉頰,她的雙手布滿傷痕,指腹粗糙,手下的皮膚更是幹枯粗糙。
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現在醜陋的讓人難以直視。
但經曆了那麼多,她早就不在乎容貌了,於是她對蘇染道。
“多謝蘇皇後美意,蘇皇後不必替我擔心,我活了大半輩子才知道所有一切皆是虛妄,隻有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
她眼中有著千帆過盡的沉寂,視線從蘇染身上轉移到月明心身上,眼中都是溫和。
看來月冰心是真的放下了,不管是君淩霄是是蘇染都不介意城中多一對看透世事的母女。
幫助月明心穩定病情之後,蘇染和君淩霄便回到房間,他們本打算等第二天離國進攻,好按照原計劃實施。
然而第二天離國卻沒有再進攻,他們退守陣營,就連旌旗也搖動的少了。
昨日還向辰國多次挑釁,怎麼今日就偃旗息鼓了?
離國沒有出兵,蘇染和君淩霄也不會貿然行動,他們搬來了椅子坐在城牆上,看著五十裏開外的離國兵士。
離國之所以不出動,乃是因為暗中操控離弱的白發大夫得知蘇染和君淩霄來了辰國邊境。
君淩霄戰神皇帝的名號早在十多年前便九洲聞名,而蘇染在成為容國皇後之前也是戰功顯赫的將軍府嫡長女。
這兩人用兵如神,若是正麵進攻,恐怕離國的幾十萬大軍也不過是刹那便灰飛煙滅了。
主子給他的命令是利用離國士兵攪亂九洲大陸,總不能讓君淩霄給一舉殲滅了吧。
是以沒有主子的命令,那白發大夫不敢貿然行動。
一連兩天,對方都閉而不戰,蘇染和君淩霄站在城牆上,看著敵方軍營。
“不管是離弱還是離南柯,他們都不會主動發起進攻,這一次離國突然出兵辰國,定是有人暗中唆使。”蘇染沉思片刻,緩聲說道。
“他們閉而不戰,我們的計劃便難以實施,要主動出擊嗎?”君淩霄看著蘇染。
沉思良久,蘇染站起身來,看向離國軍隊駐紮的方向眯起眼睛。
“不,今晚我打算去離國軍營一趟,探探究竟。”
她話音才落,君淩霄嘴角便揚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正巧,我也打算今晚去對方的軍營探個究竟。”
兩人相視而笑,身後傳來腳步聲。
不用回頭,蘇染便能從腳步聲中聽出這是那個擅長拍馬屁的儒將的腳步聲。
“陛下,娘娘,城牆上風大,你們還是城內等待消息吧,這裏有將士們守著,不會有問題的。”
那儒將滿臉討好的笑,自從那次宴會後,他便將一身綾羅軸端換成了粗布麻衣,頭上的束發玉冠換成了桃木簪子。
不得不說,這守衛邊關的儒將察言觀色的本事倒是比朝中許多尋常官員還厲害許多。
看一眼唇紅齒白的儒將,蘇染也沒有了為難他的心思,畢竟這麼多年,辰國邊城在他的鎮守下也沒有出大岔子。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蘇染溫聲道。
聽出蘇染的語氣跟前兩日比起來有很大的不同,儒將心下總算是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