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三章:本帝

“現在不是他要找我,而是我要找他了。”

墨老握緊了腰間酒壺,“他殺了絲絲,我要他血債血償。沒有將門戶清理幹淨,我愧對師門,這次,我不會再讓他逃過。”

“他殺了絲絲,”宋玉知道:“我亦要讓他償命。”

“如果你們不曾招惹宋明清……罷了,”墨老轉身,“終究是命裏注定。”

如果不曾招惹宋明清,如果她不曾複活……那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沒有她的朝堂,柳丞意或許不會留戀吧?

可這世間萬事,都差了一句,早知曉……

“丞意,”宋玉知道:“縱去明國之人未返,我亦想殺宋明清。無論殺他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我等不及了。”

“好。”

宋明清雖知道燃抄塔下之事會激怒宋玉知和柳丞意但他沒想到他們的手段會如何的狠辣,全然無所顧忌的模樣令他招架起來頗有些費力。

而他明明手中就握著宋玉知,哦不,是宋顏的命門,知道宋顏就是宋玉知,可卻無可奈何,她已經經過了燃抄塔下的考驗。

她的身份已經不容置疑了。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宋明清忍不住想,正在這時密信又來一封,他展開一看眉頭又緊鎖了一分。

當真是……瘋了!

宋明清焦頭爛額長生道人也不好過,這種假死以亂真的秘法用一次就極傷元氣,可偏偏在他需要休養的時候他探查到陽墨的蹤跡,以及他遺留在虞王府四周的蠱蟲。

他回來了,故意露出蹤跡讓他去尋他。

他的師兄啊,一如既往的沉不住氣。當年功法剛成就敢找他清理門戶結果啊,被他打得重傷,也是因為他重傷沒有仔細查看他才能逃過一劫。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他的師兄有沒有長進。

長生道長割破自己的手腕,很快從手腕中爬出一隻通體血紅的蟲子,也不知是蟲子原本就長這樣還是長年累月被長生道長藏在血肉中被他的鮮血染成了這個顏色。

血紅的蟲子雖小卻可以看出它有尖銳的牙齒,是一隻十分凶狠的蠱蟲。

“絕命,嘿嘿,”長生道人笑,“是長生還是絕命?”

睿帝兩日沒合眼了,他現在越發看不懂宋玉知和柳丞意行事了,這兩人還有幾月就到成婚的日子了,怎麼還這麼醉心朝堂爭鬥,那柔安,不是早就該回府閉門謝客的繡嫁妝嗎!

他有心好好學做皇帝,是以這麼大半夜還在看折子。

其結果便是睿帝覺得當皇帝真不是人幹的活兒!還是早早的把這位置交出去吧,他還挺想把帝位當做給柔安的新婚賀禮,他們倆人可比他合適多了!

如果宋家的列祖列宗知道睿帝這個想法的話,恐怕能被氣活得再活五百年。

又一日東方既白,隻睡了兩個時辰的睿帝又要上朝了,穿衣收拾一通下來睿帝已經又眯了一會兒了。

打著哈欠去上朝,出現在朝臣之前他打起精神來,不能讓臣子們看到他昏昏欲睡的模樣,有損帝王威嚴。

這是一場平淡無奇的早朝,結束之際卻出現了那麼點兒不同來。

宋玉知在主動與宋明清攀談,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又離得太遠睿帝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派內侍過去聽一耳朵的時候他們又做了,隻不過臨走之前宋玉知回頭對他笑了笑。

“陛下,可還要跟去?”

“不用了。”

胖胖的陛下滿麵嚴肅道:“方才柔安的那個笑容看起來,像是……”他頓了頓,“想殺人。”

內侍:“……”

“那您還不阻著?這萬一鬧出什麼來……”

“她自有分寸,便是把虞王殺了也有她的道理,你瞎操心什麼?還不去把朕給皇後準備的花兒帶上看皇後去?”

“是。”

內侍腦中還亂哄哄的,陛下也太寵柔安公主了,怎麼跟當初的嘉陵帝寵文德公主似的?也不怕再鬧出個文德之亂!

宋明清與宋玉知同行,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難道宋玉知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了他不成?

兩人去了疊香樓,隻不過宋玉知摳得很,隻讓人上了一壺清茶連壺酒都沒上。

“公主說了請小王喝酒,怎麼連酒都沒有?”

“方才算了算,”宋玉知坦誠道:“覺得殺一個人要不了吃一頓酒的工夫,便不白白浪費一頓飯錢了。”

“殺人?”

宋明清臉色一變。

“不是殺王爺,”宋玉知一笑,“青天白日的,誰敢當街殺王爺?王爺想知道是誰嗎?那就坐著等吧。如果實在無聊,我們可以聊聊天兒。嗯……就聊天王爺為何要屢次對付我與丞意吧?王爺不想聊這個?”

宋玉知一拍桌子道:“那再換換……不如就說說,王爺為什麼想要爭奪皇位?”

宋明清麵色越發難看,宋顏今日是瘋了不成?說話這般口無遮攔?

“還不想說?”

宋玉知笑意更濃了,“那說說明國,如何?”

宋明清冷冷勾起嘴角,手中茶盞緊握,似乎下一刻就要將茶盞捏碎,“不如說說你是如何死而複生的,女帝宋顏?”

“你果真知道。”

宋玉知並不意外,“你或許更想知道我是如何從燃抄塔下的陣法中走出來的,是不是啊,虞王。”

“本帝鬧天下的時候你尚小或許不知道本帝的行事風格,如果你不是白癡應該知道當年滿朝文武和滿宗室的龍子王孫是怎樣畏懼本帝的,”宋玉知冷眸,“那是因為他們知道,一旦惹了本帝,本帝會揭了他們一層皮!”

“你瞧,便是自稱,本帝也比曆代皇帝有氣勢多了。”

“那麼宋明清,你惹了本帝,可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了?”

同一時刻朱雀大街靜悄悄的,街麵上滾落著果子,圓滾滾的果子抵著一人的鞋尖兒停下,長生道長望著站在遠處屋頂上的墨老,怪異一笑道:“這麼多年不見了,就不下來敘敘舊嗎?”

“林源,”墨老道:“你欠了我一條命。”

“哦?是嗎?”

長生道長摸著下巴若有所思想道:“是新欠的?那日燃抄塔下果然是收了一條人命,那麼又是誰替宋顏死的?”

“是你的心尖尖?”

他拍手,“那可真是好,比當年殺滿師門的人還要讓人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