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的來說,隻有兩天了!”瞎子大夫肯定的說道。
宋流澗的心裏變得複雜,他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這個沒有對他盡過父親義務的人,在他的生命中沒有停留過幾天,卻留下了深深地怨恨。
“師父,其實……”
他想說,鐵叔叔和師娘都逃過了那場雪崩,可是他又突然咽回了這些話。師父已經傷過一次心,因此雙眼失明。他怕自己再次提起,又不知道他又一次傷心後會失去什麼。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想帶著你們離開這裏。”
“你娘說過,這件事情你自己作主。我也是這個意思。你媳婦應該也不會左右你的想法。所以,不論你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支持你。”
親人給了他極大的自由選擇權。但對於他而言,房間裏那一聲咳嗽卻由不得他輕易下決定。這個位高權重萬萬人之上的父親,已經替他決定了未來。
他深知現在的朝堂有多亂,也知道若無人作主,東聖國會發生什麼。再一次去想這些事情時,他發現自己已經忽略了那個人所說的君道。
這一夜,廢太子和另立太子的聖旨一同飛進皇宮,苗統領打開兩個大殿的門,將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先宣讀了廢太子的聖旨。
太子無能,不能立君主之威,不能替百姓謀福,故廢之,降為奕王,三日內遷至西城。其母皇後趙氏,廢除皇後封號,貶為宜妃,隨奕王一同遷至封地。
苗統領把聖旨交給侍衛,又拿起了另一份。
隨親王賢才,德行兼備,即刻冊封為太子,命其十日後,即二月十六登基,著六部即日起著手準備登基大典。其母惠貴妃,端莊賢淑,即日冊封為了皇後,統領後宮。
一地的大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呆若木雞。
苗統領掃過去一眼,隨後走到敬宣侯麵前,“奉聖上口諭,傳敬宣侯、林大人和喬侍朗,即刻去麵聖。”
“苗統領,皇上現在何處?”
“侯爺,林大人,喬大人,馬車已經宮門侯著。去了便知。”
三位大人互看一眼,即刻離宮。至於身後,國舅企圖控製皇宮,便苗統領早有準備,先逮了國舅,震攝了黨羽,隨後又立刻命人清理皇宮。
所有的大臣都顫顫驚驚離開宮回各自府中去,苗統令說了,靜待太子歸來主事,這期間,他們隻管待在家裏安分些就好。
天蒙蒙亮的時候,一輛馬車停在了許家村村口。敬宣侯、大林人,和喬大人三人依次下車。這個晚上他們就安靜的坐在馬車裏,沒有說過一句話。此刻下了馬車,三個人也隻是各自看了一眼,似乎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跟著引路的侍衛來到了村尾。
此時,宋流澗仍站在門外,他的身邊是陪了他一個晚上的徐月華。
三位大人停下腳,兩方對視,三位大人醒過神似的跪下。
“臣等叩見太子,叩見太子妃。”
這樣的稱呼,是宋流澗和徐月華第一次聽到。可這代表了權勢的敬稱卻並沒有讓他們覺得快樂。
柳公公站在門口,見門外的人都不發話,便走過來說道:“三位大人,聖上剛醒,這會兒正在喝藥。您三位起身,好好整整儀容,稍後便進去麵聖吧!”
三位大人中,林大人年紀最大,可是朝中的老資曆,便由他問道:“柳公公,勞煩您告之一聲,聖上如何了?”
柳公公歎息道:“也就今日的事了。”
三位大人齊齊震驚,這時,屋子裏傳來皇上虛弱的聲音,讓三位大人進屋裏去。
屋外終於又安靜了。天際乍開了一條縫,那些微微帶著紅光的雲朵,正在被陽光一點點努力的推開。
徐月華和宋流澗都看著那紅色的天際,良久,宋流澗握了握手心裏的小手,偏頭看向徐月華,徐月會也正看著他。
“想說什麼?”她微微笑了一下。
“想說,帶上你們遠走高飛,不管身後事。”
她點點頭,“我知道。”
四目相對,她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愧疚。她雙笑了一下,伸手輕輕的撫過他的眼尾,動作溫柔極了。
“桃花眼真好看。未珣,我願意!”
“願意,什麼?”
“願意,給你做皇後。”
他目光一熱,一把將他摟進懷裏。
“你是會讀心術嗎?能知道我的決定。”
“我不會讀心術,我隻是將自己比作了你。如果我是你,我也會做這個選擇。未珣,帶我們遠走高飛的話我已經聽到了。我覺得你不用太難過,也許隻是推後一些時間而已。對不對?”
宋流澗在額頭上印一個吻,目光再次看向天際,那片雲更紅了。
“老婆,謝謝你!”
……
皇上於當晚亥時一刻駕崩。按他旨意,不哭喪,不行喪,也不回城。隻需一副棺入斂後將他送入皇陵即可。
次日天亮以前,由喬冰弘和徐正浩率巡城軍護送靈柩去皇陵。皇後率人送出村口,拜別皇上後,也即刻趕回盛淩城。
所有人,從許家村撤走。還給許家村該有的安寧。
一路馬不停蹄,所有人在正午時回到盛淩城。禁軍已提前得到通知,由禁軍開道,滿朝文武百官在城門外列隊相迎。
皇後,太子,太子妃……
對於他們而言,這些個稱呼一點兒都不陌生,但對這些稱呼的人,卻是相當不安。在他們的認知中,惠貴妃不得寵,隨王冷酷無情,至於隨王妃,也隻是聽說過她是黑蛇妖,僅此而已。
正如大臣們對惠貴妃母子和徐月不熟一樣,他們三人對這些大臣亦是十分陌生。但這就是局勢,這就是他們不得不麵對的將來。
他們被迎進了皇宮,進宮的時間恰好是廢太子母子離城的時間。
命運,就是這麼巧。
由敬宣侯宣讀了皇上最後的旨意,總歸而言是希望眾大臣為國家多做奉獻。也傳達了皇上不在宮內辦喪的願望。
至此,國家大事由太子主持。
朝中混亂的局勢算是得到了扼止。當晚,宋流澗並沒有住在宮裏,而是帶著徐月華回到了隨王府。一進府,便見管家率著一眾下人跪拜相迎。
宋流澗和徐月華仍不習慣,兩個相視著,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決定了共同麵對他們的未來。
次日一早,宮裏送來了趕製出來的太子官服,徐月華親自替宋流澗穿上。
“未珣,今日我就不陪你進宮了。”
“為什麼?”
徐月華輕聲歎息,“我有件私事未了。在成為你的皇後前,我必須把這件事情完成。”
宋流澗:“什麼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