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寒風中,蒼天笑和狗子哭成兩個淚人。幹這一票一半的錢都掉水裏了,但他們相互安慰,痛定思痛,把徐月華連人帶椅子抬到小村子裏,敲開了一戶農民的家門。
“你們是誰啊?”開門的是個青年男人,警戒的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了一會兒,突然砰的一聲把門關上,還把栓落了。喊爹喊娘拿刀殺壞人。
蒼天笑,“大爺的,比老子北山的民風還要粗鄙。”
“未珣,未珣……”
“尋尋尋,這不正給你尋大夫尋藥嘛。”蒼天笑一陣惱火,“狗子,踹門!老子就不信了,還討不了一包藥。”
還是狗子比較懂人情世故。
“小哥,別拿刀,我們不是壞人。我我我……我嫂子病了,想到家裏問問有沒有藥。您行行好,救救我嫂子吧!”
門內沒反應,狗子又敲了好幾下,裏麵還是沒聲音傳來。狗子都要放棄了,才從頭頂上有聲音傳來。
“你們真不是壞人嗎?”
蒼天笑和狗子一齊抬頭,好嘛,一顆腦袋從屋簷和房梁空隙中探出來。兩人頓時無語。
“不對,你們綁了個人。你們就是壞人。鄉親們,快來抓壞人啦!”
青年張嘴大喊,清晨的小村子從將醒之中徹底驚醒。不過片刻就有動靜傳來,開門聲喊叫聲,還有狗叫聲連續不斷傳來。從四麵八方,扛鋤頭拿鐮刀拿鏟子的男女老少氣勢洶洶圍攏過來。
“什麼情況?真拿我們當壞人啦?”
“大哥,這可怎麼辦?”
兩個大男人被蜂湧上來村民扭住,屬於蒼天笑的英雄時代正式落幕。
“這兩人一看就是典型的拐賣婦女犯。”
“報官,報官,必須報官!”
“先拿繩子綁好,別讓他們跑了。”
眾人七嘴八舌一陣亂轟轟後,突然聽到一個女人尖叫。
“哎喲喂不得了咧,這姑娘身上燙死人咧!”
接著,又是七嘴八舌嚷嚷一陣,仍趴在屋簷下的青年再次大喊。
“溫大夫,快來救人啦!”
……
嘎嘎嘎——
窄小的鴨舍裏,十來隻大大小小的鴨子不安的叫著走來走去。一切都是因為突然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蒼天笑和狗子四肢被綁扔進來時還是坐著的,怪就怪一隻護妻護子護家族的公鴨扯著嘶啞的嗓子朝他們叫時,蒼天笑生怕自己的臉被公鴨啄著,不停扭著身子要躲避,結果不知道怎麼的就側身摔了下去,再想起來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啪——
公鴨轉過身,射出一泡熱呼呼的屎到蒼天笑的額頭上去。
“他大爺的!”
蒼天笑忍無可忍,喊叫聲響徹雲霄。卻突然哢住。因為,那熱呼呼的千稀鴨屎流進了……
“大哥,大哥,你怎麼了?怎麼突然不動了?你死了?別嚇狗子呀大哥!”
“大哥,大哥呀!”
“救命啊,我大哥死啦!”
房間,發高燒的徐月華已經得到安置,善良的村民們請來了村裏唯一的溫瞎子溫大夫。別看溫大夫雙眼失明,但心裏敞亮著呢,從許家村村尾能小跑到村口的許文強家。
“他溫叔,姑娘咋樣了?有事兒沒事兒?”許文強的母親換了塊冷毛巾到徐月華額頭上,便擔心的問。
許文強和他新媳婦兒也站在一旁傾聽著。
溫大夫撫了一把半截手指長的灰白胡子,想了想又嗯嗯兩聲,心裏有底了。
“文強他娘,放心吧。雖然高燒厲害,情況也是挺急的。不過衝碗藥給她服下去,一刻鍾後就會慢慢退燒。”
枯瘦細白的手在藥箱裏摸索了片刻,準確的拿出一瓶藥,遞的方向剛好是許文強和他媳婦的方向。
“一勺藥粉,半碗溫水,攪拌均勻,立服見效!”
“誒,馬上去。”許文強接過藥交給他新媳婦,他自己給母親換盆冷水去。
溫大夫的藥從來沒有失靈過,一刻鍾後,渾身發燙的徐月華終於開始退燒,臉上的燒紅也慢慢退下去,也不胡言亂語了,不多時就安靜的睡過去。
吃過早飯的村民們坐在一起商量,原本是想將關在鴨舍裏的蒼天笑和狗子直接送去縣裏給縣太爺處置。可善良的村民們考慮周全,怕這兩人真是徐月華的什麼人,所以最後決定等徐月華醒了問過之後再決定。
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徐月華醒來時剛好看到一片淺淺的昏黃,那陽光從窗子照進來在地上形成一個斜斜的棱行,那麼真實,那麼讓人覺得親切。
她翻了個身再次睜眼看到房間的擺設,一切物品用具都跟豪華奢侈沒關係,但卻有一種鄉間小層的純樸幹淨氣息。她打了個激靈立刻坐起身來。
“我去,不會已經到了高員外家吧?那我是不是……”
她立刻掀被子看到自己衣衫完整,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這衣服絕對不是自己的。
“這是哪裏?發生過什麼事嗎?”
手腳都沒有被綁著,昨天晚上發的燒也好了,這一覺似乎睡得挺爽的人也特別精神。所以,她判斷這裏應該是安全的。
正想著就有人推門進來,她一看是個年輕的姑娘,不,挽了發髻應該是個小媳婦了。這小媳婦正是許文強的妻子。
“姑娘,你醒了咧!”
徐月華不解:“小嫂子,這裏是哪裏?你又是誰?”
“這裏是許家村,我丈夫許文強家。”
“許文強?”徐月華猛的驚住了,“我不會又穿越到上海灘了吧?”
“姑娘,你說什麼呢?來,先把藥喝了。我婆婆在燉雞,待會你多喝點湯,等病好了你呀就趕緊回家,別讓家人裏著急。”
徐月華沒說什麼,自己接過藥碗來喝。小嫂子又問道:“對了,跟你在起一起的那兩個男的已經被關起來了。村裏人都在等你醒來,好問清楚那兩人是不是拐賣你的壞人。如果是,村裏人好送去官府治他們的罪。”
“嗯嗯嗯。”徐月華一陣心情激動呀,終於遇見好人呐。“小嫂子,趕緊送去。那兩人可是壞透了的人販子,他們拐帶我就是要把我賣去很遠的地方,連價錢都談好,隻要一把我送到他們就能得到另一筆錢。可壞著呢。”
許文強媳婦臉色一變,“你等著。我立刻跟村長說去。”
“別忘了先把他們的錢給搜出來,那是我的。”
交待完她舒服的吐出一口氣,想裏這一天一夜下來被蒼天笑和狗子綁著折磨,該是他們的報應來了。
可是越往後想越覺得於心不忍。她迷迷糊糊的記得昨晚蒼天笑還把他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她蓋好,半夜的時候聽到他和狗子在討論如何退燒。還有,如果沒記錯的話,也是他倆把她抬到這個村子的,當時她還被突然從屋簷下探出頭來的一個腦袋嚇了一跳呢。
“這麼算起來,這兩人也不是無可救藥呀。如果能好好調教,必定能為我所用。”
坐不住了。她立刻下床出門,一邊跑一邊哭著大喊。
“孩兒他爹呀,你個殺千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