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流澗沒有直接回答,從枕邊取出一塊手帕,徐月華接過就開始擦眼淚,一邊說她娘在夢中有多慘,又有多想念她。還特意提到遺物,讓他快去找,往遠了去找。
他收好她給的指示,讓她別哭了,再哭下去這雙眼睛就成外麵的天了。
看在他還有一點點幽默細胞的份上,徐月華破涕為笑。
“等下我想出去一趟,中午應該能回來。先跟你報備一聲。”
宋流澗掃了一眼窗外,希望這天能像她一樣想得開點。
來去匆匆的,若不是床邊有灘水跡,他會以為自己才是做夢的那個人。
靳豹也一早被叫起來,傳達新的指示去了。
下雨的清早,隨王府又傳開了,說王妃耐不住寂寞天剛亮又去了主院。但結局並不理想,又一次被王爺拒絕,哭著臉跑回東院。
有人擔心王妃還能熬多久,也有人擔心要是哪天王爺怒了會不會把王妃退貨回英國公府。反正吧,各種猜測應有盡有,能編第二冊話本了。
……
雨歇下那一陣,徐月華就帶了紅影和周唐出門。明明是兩個美嬌娘,為了安全就扮成男子模樣,共撐一把傘去了西街靠山的木材街。
木材街真正的名字叫花木街。花是花鳥的意思,不過隻占了整條街的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全是木材鋪。有大有小。約摸十來家。
“小紅,小唐,從現在開始你們是我的跟班,我姓葉,你們就叫我葉老板。”
紅影:“叫您葉老板沒問題,可是能不能別叫我小紅。我挺大了,翻過年就二十二了。”
“看不出來你都二十一了。哎,老宋怎麼不給你和小藍介紹對象?要把你們當老姑娘養?”
紅影:“……”葉老板,老宋是誰?
走在最後的周唐把紅影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歎氣搖頭,心說要是小紅再有點兒女人樣,說不定真能嫁個好人家。
走了好幾家,徐月華才找到滿意的木材,談好價格交了十兩銀子做為定金,約好三天後交貨。她不急著回去,帶著兩個跟班逛花鳥市場去了。
她覺得自己大概自身帶有黴星,一進花鳥市場第一家就是賣狗的。各個品種的都有,有的狂吠不止,有的懶泮洋的仰躺著露出個粉紅的肚子睡懶覺。
“葉老板,一般來這地方的人都是手裏有幾個閑錢,或者官二代富二代什麼的。咱們來這裏您是想買什麼嗎?”周唐問道。
徐月華對賣狗的鋪子沒給好臉色,繞過去後才回道:“好歹咱們也是貨真價實的達官貴人,有的是時間浪費。”
她突然想到什麼,返回到狗鋪去找到老板。
“藏獒獵犬有賣嗎?”
老板哼了一聲,頭也沒抬繼續嗦麵條,“這種名貴的品種,都是那些達官貴人私下交易的。我們要是敢賣,那就是擾亂市場價格,是要坐牢的。”
他這麼一說,徐月華就明白了。
“那你這裏最凶的狗是什麼?”
感覺生意還有得談,老板這才抬起頭來看,指著最前排那幾個狗籠說道:“中華田園犬,不僅能看家還能幫忙抓老鼠。實在閑了也插手打獵的事。”
立刻笑眯眯的老板又補了一句,“小老弟,你要幾隻?”
看在老板如此幽默的份上,徐月華連考慮都不用,指著最小的籠子說了三個字:“我要了!”
紅影和周唐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明明要幹大事的葉老板,最後買了兩隻還沒斷奶的狗。
更吃驚的是,一回府她就抱著小奶狗去了主院。
她要幹什麼?
“未珣未珣,你看帶了什麼好東西來?”
她跑進房間,正在打掃的春荷告訴王爺在書房。她一刻不多留抱著兩隻小奶狗出門右拐,一進書房才看到管家和兩個下屬都在。
四個人的目光集體落在她懷裏的小奶狗身上。
管家最先反應過來,“王爺,我這就去把物件包裝好暫時入庫,以便太子壽辰當日直接取用。”
另外兩個屬下也立刻告退。
這一幕讓徐月華覺得特眼熟,一想就想起來成親前三日她要來退婚,當時在前廳那邊,她和沫沫討論宋流澗的長相問題被很多人都聽到了,他們走的時候,還特意多看了她兩眼呢。
她覺得有點尷尬,視線中的宋流澗安穩的坐在案桌前,麵前擺了好幾份文件,他也正偏頭向她投來疑惑的目光,那兩隻小狗縮在她懷裏,也不知道睜眼了沒有。
“買了什麼,那麼高興?”他多倒了一杯茶,示意她坐過去。
徐月華像撿了寶似的走過去,笑得嘴都合不擾,往他麵前一站,把兩隻小奶狗遞過去。
“我特意挑的,送給你!”
噗——
一陣茶雨撲過來的時候,徐月華迎來了黑色人生的黑色中午。
“告訴我你要幹嘛?”
前一秒的活潑氣氛,一瞬間就僵冷下來,宋流澗咳了兩聲,趕緊用手帕捂住嘴,呆呆地看徐月華從臉部以下被茶水浸濕的一大片。
就連她手上的小奶狗也不能幸免。一人兩狗像淋了場大雨似的。
徐月華眨了一下眼,吐掉唇邊的茶水,迅速把兩隻狗放到桌上,努力翻袖子和懷抱,想找出一塊手帕來。但什麼也沒找到。正無奈扯袖子時宋流澗一臉歉意的把手帕遞給她。
“你不喜歡你吱一聲就行,不用這樣虐我!再說,很惡心的你知不知道。敢情你是真的討厭我多一點!”
她一邊擦一邊抱怨,臉上的水能擦掉,但總感覺必須得好好洗一洗才幹淨,至於衣服上的是怎麼也擦不掉了。一片淺黃色痕跡,可惜了這麼好的布料。
“我不是討厭你。是太突然了。我完全沒控製住!”宋流澗手足無措的解釋。
“你……”徐月華惹怒,“分明就是存心的。還狡辯。”
宋流澗雙手一攤,表示無話可說。
“算我倒黴好了吧!”手指絞著手帕,朝他扔了白眼過去,“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我活該!”
她跺跺腳嚷著要回去洗個澡,人就已經跑到門外去了。
宋流澗:“……”
我能到衙門擊鼓鳴冤嗎?
唔唔的聲音傳來,他低頭一看,差點被嚇得跳起來。
“狗,你的狗……撒尿啦,我的圖紙,我的折子,我的文件……”
新校場的結構圖和布防圖已經不能要了,給皇上的折子也要重新寫,那幾份需要封存的重要文件也要重新寫過……
這筆賬不能怪在狗的身上,罪魁禍首必須是徐月華。
可他又能拿徐月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