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盛淩城被英國公府嫡長孫小姐徐月華拒婚,並“以死明誌”的事件鬧得沸沸揚揚。
而在此之前的一年時間裏,已經發生過兩起同樣的事件。
更讓人唏噓的是,三起事件中的男方都是同一個人。因此,全民皆歎,隨王克妻,不能嫁,嫁不得!
“隨王克妻?”
徐月華咬著這四個字,噗的一聲就笑了,“沫沫,沒事多看幾本書,少聽那些有的沒的。”
一旁的沫沫仍是不習慣她家小姐少年老成的這副樣子,仿佛任何事兒任何人她都瞧不上了。又想著必定是月前跳陽澄湖跳出的毛病還沒恢複,心就揪得又疼了。
“大小姐,您別不當一回事。要不是隨王克妻,您怎麼可能會跟侯府小姐和尚書府小姐做出同樣的事情呢?外麵人人都說,就是隨王命太硬,才讓被賜婚的小姐們入魔似的紛紛尋死?”
任沫沫說得有鼻子有眼,徐月華也不以為意。她不關心在她前頭尋死的侯府小姐和尚書府小姐究竟是不是聽了個傳言就非得“寧死不屈”。她隻知道,自己……
哦,不——
這個身體不肯嫁進隨王府的原因是因為,她有相好的了。
她笑了笑,讓沫沫推秋千。秋千蕩了起來,立刻通過轉動的力量帶動了軸承,使她頭頂上的風扇呼呼呼的吹出涼風。
沫沫哇哇哇的尖叫,對這稀奇玩意兒新鮮得不得了。早忘了要勸解她家小姐好好待嫁這事兒。
徐月華依舊隻是笑笑,因為發明個風扇秋千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
身為一個非自願穿越者,她雖然從生理上拒絕這個經曆。但從人道精神來想,她這個國航大學的飛行學員,兼國航研究院機械製作組的成員,來到這裏不僅可以發揮才能,還可以以“建設一個先進的文明國度”為奮鬥目標,也不枉這一場意外。
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她不僅養好了身體,也說服自己接受了這個新身份。
“沫沫。”她跳下秋千,“前頭帶路,我們去會會克妻的王爺!”
於是,盛淩城好不容易恢複的平靜,因為她突然出現在大街上,被替國公府倒夜香的夥計認出來後,就又引來了路人紛紛觀望,自然而然的就又舊事重提。
“小姐,真的要去嗎?不合規矩!”沫沫低頭走路,頭都沒敢抬。
“你家小姐我就是規矩!”徐月華笑眯眯朝一個盯著她看的小孩兒招招手。
沫沫欲哭無淚:小姐啊,您前陣子才尋死覓活的,眨眼就昂頭挺胸唯我獨尊,您撞了哪位邪神?
這是徐月華來到古代一個月後第一次串門,串的還是未婚夫隨王府的門。
隨王府門口的守衛得知她的身份和來意,呆愣了片刻後趕緊將她請進去。
在茶室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正主兒出來,她有些不自在了。怎麼算也是自己主動上門,說出去就是城民們一個茶餘飯後的笑話,可這未婚夫倒還擺起譜來了。
好歹她也是英國府的嫡長孫小姐,就算娘親死得早,她呢也過了點兒氣,但身份地位還是有的,這隨王遲遲不露麵,究竟為哪般?
“沫沫,外人都傳隨王長似無常,麵黑如炭,耳尖眼細,又滿嘴暴牙,你說究竟有幾分真?”
“大小姐,您這不是為難奴婢嗎?”
“何妨?有話直說。”
沫沫轉頭看了一眼廳外,發現沒人就湊近了小姐,小聲說道:“有沒有滿嘴暴牙奴婢不知道,但是奴婢聽村裏一個在隨王府浣衣院的小姐妹說過,有一次她給隨王送衣服,確實看到隨王耳尖眼細,身瘦如柴。如此一想,怕真跟個黑無常無二樣。”
啪的一聲,手裏的茶杯掉到了桌上。徐月華心涼涼的,擰了擰秀眉,“如果真是這樣,我爹為什麼不拒婚?我這個女兒就如此不值當?”
沫沫先是一愣,隨後目標就飄移到一旁去。
徐月華微微驚訝,眯了眯眼,“沫沫,你昨天才對我發誓說我忘記的所有事情你都已經跟我說完了。可我怎麼突然有一種你欺騙主子的感覺?嘶,是錯覺嗎?”
“應該……是的!”
“嗯?”徐月華似笑非笑的望著她,……這賬回去後再算。
她回轉身去端起茶杯,說到底心裏始終是不能接受嫁給一個古人。故,她今日過來當然不是認個門那麼簡單。
她從小的願望就是像父親一樣,把一生的熱血獻給飛行事業。戀愛婚姻這事兒除非遇到完美的那個男人,否則還不如單著。
她不喜歡被權貴套路,也並不願意嫁給一個古代人。況且,目前她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對了沫沫,傳言中的隨王真的勝似黑白無常,又或骨瘦如僵屍,和什麼什麼……”
“奴婢哪有說那麼多?”
徐月華也是有意逗她,“我就不明白了,這隨王從頭發絲到腳趾頭不是惡鬼就是野獸,你為什麼還要聽夫人的話每日必勸,非要讓我嫁過來?”
這原因,恐怕跟那個“相好”有一定的關係吧!
她抿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又說道:“沫沫,你家小姐我不傻,怎麼可能任他們擺布嫁給一個克妻的男人。先別說這個男人是王還是將,單憑他一個老古董就不是本小姐的菜。唉,這婚,還得我親自來……”
退字還沒說出口,突然聽到左側傳來哢哢的聲音,她迅速望過去,原來正有人推移一排屏風。隨著視線擴大,她看到裏麵站了一排的人,以及一張大桌子,桌子正中位置還坐了一個男人。
啪——
她手中的茶杯又一次脫手掉到桌上,這一次連茶水都濺了她一袖子。她整個人都呆了,睜大雙眼怔怔的對著那一幕。
“王爺,關於校場搬遷一事,屬下明日再過來與您商議。屬下告退。”
“王爺,給太子生辰的禮單,奴才傍晚再來取。奴才告退。”
“王爺……奴才告退。”
不過片刻,七八個人都集體告退。
一個個人頭在視線中消失,徐月華終於回過神來。她不明白的是,這些人告退就告退,為什麼經過她身邊時還露了一副讚賞的表情!
想著剛才與沫沫的那些對話都已經被他們聽去,這一刻真的是隻剩尷尬。
而前麵那位端坐的男人,雖然隻給了她一個側身,但從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便可看出來,那些貶義詞恰是與他的相貌相背。
嗬嗬,那些個傳言,究竟是誰傳出的?如此不負責任,必定居心叵測!
再有,沫沫這個情報員也的確是太失職,誅多事未經證實,居然……
對了,剛才說他什麼來著,老古董?
他聽到了嗎?
應該沒有吧……
她還在糾結要不要給他道個歉,就見他轉過身去,可是姿勢怎麼不太對?
下一刻,她再一次震驚!因為隨王沒有站起來,而是坐在一張會“走”的椅子上。他雙手轉動著椅子兩側的輪子,一點點的向她靠近!
同時,她也看到他的正麵。
什麼麵黑如炭,滿嘴暴牙,什麼凶神惡煞黑似無常,都歪到天邊去了。這明明就是一個麵白如冷玉,朱唇性感,鼻梁挺直,還擁有一雙深邃如墨的丹鳳眼的俊朗公子哥兒。
她有點兒昏……緋聞的扭曲與暴發力,真的跟年代無關。那個放假消息的人,肯定跟隨王有殺親之仇。
“徐大小姐似乎對本王有很深的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