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男女之事

第八十九章男女之事

這幾日她刻意不去回想它,實際上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事後也不敢去問。

齊王冷落她,而那些亂七八糟的髒話、在她身上亂摸的手……她似懂非懂,又覺得有種莫名的羞恥,不敢向旁人提起。

李元吉忽然感到胸口發涼。

她純潔得像塊未經雕琢的白玉,臉上茫然的神情卻是無聲的質問。

他從未對胡翟講過這些事情。

狼母親沒有交給小狼怎麼去躲避獸夾和獵人挖好的陷阱,隻能眼睜睜看著它陷入危險,遍體鱗傷,甚至一去不返。

李元吉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來:“他搶你簪子作什麼……”

胡翟完全不明白他為何生氣。

跳動的燭火中,李元吉定了定神,把那些隱秘事一點點解釋給她聽。

他語氣耐心平緩,從談到身體的每個部位開始,一直講到床笫之事。

這都是平常百姓羞於啟齒、避之不及的事情,可由於李元吉分外淡定,胡翟一開始臊紅到不行的臉逐漸恢複正常,很專注地聽著,甚至會偶爾驚奇地感歎道:

“怪不得奶媽說肚臍是很重要的地方,曾經和娘連在一起!”

“隻能和喜歡的人做嗎?”

……

直到下二更,兩人的談話才結束。胡翟一時間還消化不了這麼多新事物,呆呆地趴在床上出神,忽然明白那日自己為何究竟總是想吐。

她不想讓那個男人碰。

可是燁哥扒她的衣服她就沒有很抗拒。剛剛齊王給她擦背,她也很情願,而且感覺好舒服。

她正想著,忽然有兩根溫熱的手指捏在脖頸處,像貓不輕不重地叼住小耗子。

李元吉聲音有點沉地問道:“小翟,你的珠子呢?”

那枚黑曜石打磨出的珠子,胡翟自從一年前不口吃了便當寶貝似的戴著,連洗澡都不曾摘下。她這些日情緒混亂,有意冷落胡翟,直到方才發現她脖子上竟然空無一物。

“……珠、珠子送給小秋了!”

胡翟把臉埋在枕頭裏,一會想起簪子碎了,一會想起那枚斷了的珠子,心裏很不好受,又怕李元吉因為這事衝她發火,便悶悶地催促道:“齊王也快去歇著吧,好晚了!”

“哦?也不要我陪了?”

“嗯,嗯,都不要了。”

過了一會,房裏靜得沒有聲音了,胡翟才伸出手來偷偷抹了抹臉上濕涼的淚水。

珠子從她脖上斷開的聲音,被那人咬在肮髒牙齒間的樣子……都像抹了鹽的刀子,每次往傷口上一沾就疼得厲害。

忽然有張柔軟的帕子落到了臉上,帶著熟悉的白檀香。

“別總對我撒謊,”李元吉在她頭頂淡淡地說,“你這樣太不乖了。”

他口氣明明很平靜,胡翟聽在耳朵裏,卻微微發著抖。

已經很晚,李元吉沒再追問下去,隻是坐在床旁,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過她柔軟的頭發。

直到胡翟呼吸逐漸平穩,李元吉才屈指敲了敲麵前的桌子。

有道影子無聲從房簷躍下,對著李元吉拱手:“齊王。”

“那日的人都排查過沒有?”

“是,當時閑雲樓的老板娘清過場,客泉中隻有您三人聽到了。”

李元吉單指撥弄著手上那枚細銀環,眉頭一蹙,“她似乎知道胡翟會說話。查到什麼沒有?”

“有人暗中阻礙,線索一到南梁便斷了。”

“再去查。還有,”逆著將息未息的燭火,李元吉俊挺的眉眼迸發出層層冷光,“把玉珠拿回來。”

那日看到胡遍體鱗傷地趴在池邊,他立刻被一種混雜著暴怒和驚懼的情感攫住了全身。

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狠戾到想讓一個人徹底消失了。

命令傳達完,青鬼轉瞬消失。

不多時,天邊泛起了淺淺的魚肚白,黎明前最後的寂靜如乳霧般籠罩整座皇宮。

李元吉一夜未眠,仍舊穿著昨日的烏色雪青袍,晨光給他描了一圈淡邊。

他將右手搭在胡翟腕上,感受著指腹下健康而穩定的脈搏,麵上神情幾乎是溫水細流般的柔和。

密室中隻點一根火燭,因著無風,巋然不動。石桌旁圍坐三人,坐北的是當今大唐天子李淵,南側為衛宮軍參領魏晟和中書令魏宇。

魏晟在三人中年紀最輕,此時顯出幾分躊躇:“皇上,如今的形式,不叫上厲將軍,恐怕……”

李淵看了一眼自己的外甥,語氣沉沉,“都是自家人,我就不繞圈子了。十幾年來,塹北勢力從東南一帶逐漸擴展,如今與南梁相交,眼看著要將大唐東側全部壟斷了。”

“聽說塹北王廣施仁政,深受百姓愛戴,無故出兵怕是不可。”魏晟眉頭微蹙,麵色沉重。

不料李淵一笑,指了指他道:“知道嗎,若是成兒今日在這,斷不會說出你這樣的話。”

多年在外征戰的年輕將士麵上浮現幾絲困窘:“恕孩兒愚笨。”

“權術重在均衡,盛極則衰,周而複始。”魏宇與皇上對視一眼,眼角顯出幾絲老謀深算的紋路,“我們手上還有更好的牌。既勝券在握,哪有放虎歸山的道理。”

南安禪寺坐落在羅輝山腰,四下圍於鬱鬱蒼蒼的樹林,風過能聽到陣陣鬆濤之聲,渺渺茫茫,似從天邊連綿而來。

遠處傳來僧人的誦經,李建成負手立在門前,眸中映出一片蒼翠。

忽而,一隻灰色信鴿破風趕至,振翅落在男人小臂上。

李建成取了信,手腕一轉,饑餓一路的信鴿便湊在他手心,歡快地吃起粟米來。

“……四人聚議密事堂,至三更方出。後宮內,陳常在昨日查出兩月身孕……”

快速打眼掃過,目光落在最後一行不情不願的小字上:

“遇齊王,應太子之命實情告之,即刻離宮至閑雲樓,傳聞盛怒而歸。”

李建成頗感興味地一挑眉,果然吵架了?

腕上的信鴿吃完了食,撲棱棱騰空而去。身後傳來蔣貴妃的聲音:“成兒,宮中來信何事?”

李建成將信紙收入袖中,上前扶住她,溫聲道:“陳常在懷胎二月,前日方查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