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姓王

故淵不鬧了,按時吃飯了,喂雞喂鴨喂的很勤快,剛出生的小雞兒把他當娘,他在院兒裏一走後麵一準兒跟一排嫩黃嫩黃的小雞。

草魚看著這個場麵隻覺得十分美好,轉頭發現董池魚也在盯著,攥了攥袖子問:“二姐你在看什麼?”

羅氏把有著澀的針在頭皮上蹭了蹭,然後開始做針線活,低頭笑著說:“能看什麼,總不能是看小雞兒,肯定是在看故淵。”

董池魚幽幽地說:“你們說,故淵這麼喜歡這些小雞,長大宰了他會不會哭?”

草魚無語:“這麼美好的場景,姐姐隻能想到殺雞嗎?”

董池魚說:“我還能想到雞肉的香,如果他將來攔著我不讓宰,我就會哭。”

青魚跟著故淵和小雞玩了一會,跑過來找姐姐,說:“二姐,君哥去哪了?他好幾天都沒回來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一直都讀不懂。”

“來讓我看看,過能改,歸於無。倘掩飾,增一辜。前一句應該是,有了過錯能夠改正,就相當於沒有過錯。後一句,倘若掩飾,就會增加一個無辜的人?”董池魚遲疑了。

“就會錯上加錯。”故淵指正道。

青魚立刻知道問誰了,抱著書去找故淵。故淵一向冷淡,對孩子沒什麼笑臉,青魚總是更親近曹君,眼下也沒得選了。

羅氏:“曹君去哪兒了?”

董池魚一想,大抵是什麼秦樓楚館、花街柳巷之地,她含糊道:“可能去哪個老師家拜訪了吧。”

羅氏生氣抱怨:“這些孩子都很壞,出了門也不知道跟家裏打聲招呼,這是個壞毛病,你可千萬別學。”

董池魚點頭應下。

草魚說:“租約到期了吧,他租了半年。”

羅氏也說:“也不知道還續不續租了,要是不續租,房裏還有他東西呢。”

董池魚一尋思,那就去春意樓找找,“我哪天問問他。”

故淵甩開青魚,問董池魚,“你要去找曹君?”

董池魚:“嗯,如果你很討厭他,那屋子我就不租給他了。”

故淵說:“我沒有討厭他。”

董池魚一笑:“得了吧,知道我喜歡他,你作天作地的,不是討厭他還能是什麼。”

故淵沉思,“我真的不討厭他。”

董池魚道:“這是你說的,他要再租房子,我可就租給他了,有他在能教青魚讀書。”

故淵點頭。

董池魚打量著他:“你可真是一時一個性子,春天都沒有你多變。”

她抽了個空去春意樓,一般都選擇白天,白天人少沒那麼喧鬧,麻煩也會少些。她問大茶壺曹君在哪個房間,大茶壺一指花穗房。

推門進去,就聞到一股血腥味,曹君躺在羅漢榻上,閉著眼睛,也不知身上哪處受傷,人顯得很憔悴,酒氣熏天:“花穗,你覺得我如何?”

董池魚想逗他玩,掐著嗓子說:“舉世誰不知曹郎美名。”

曹君:“得了吧,誰喜歡我,誰就是瘋女人,花穗,你莫要再思我了。”

董池魚摸著下巴,“瘋女人這話聽著有點耳熟。”

曹君一下子睜開眼睛,看見董池魚那張臉,驚的往後一退,牽動傷口瞬間捂住手臂,臉上露出痛苦表情,五官都擰在了一塊,咬著牙說:“董池魚,我欠你的是不是。”

董池魚:“沒呀,咱倆兩清,不過你是不是聽見我背後說你壞話了。”

曹君冷笑:“聽見了,怎麼還能當著人麵問?”

他那天回家晚,剛進屋就聽見董池魚和故淵在說話,聽了一會兒火冒三丈,直接轉身就走,在春意樓睡了個夠。

董池魚單刀直入:“所以這就是你這幾天不回家的原因?”

曹君譏諷一笑:“才不是,我是在外麵被亂花迷花了眼,外邊的瘋女人太多了,她們喜歡到我不可自拔,情根深重。”

董池魚說:“瘋女人啊,不瘋魔不成活,願做飛蛾撲火,這樣的愛情往往相當慘烈,正是因為慘烈才深刻。如果是別人的故事的話,還挺有趣的。”

曹君皺著眉頭看她:“那你又是什麼女人?”

董池魚狡猾一笑:“我不知道,但我從來都不喜歡火,我喜歡月亮,喜歡月亮奔我而來。”

曹君鄙視:“人傻錢多長得帥的?”

董池魚嘖了一聲:“你聽的還挺全。”

曹君陰陽怪氣道:“想聽聽後麵你怎麼評價被瘋女人喜歡的我,誰知道往後連提都沒提。”

董池魚扶著他坐起來,“行了行了,我錯了行吧,回家吧,青魚等著你呢,回家我也好拿藥箱給你包紮一下,成天跟人打架,你就不膩。”

曹君問:“你不拿藥箱來春意樓做什麼?”

董池魚:“我來找你,又不給人看病,拿藥箱做什麼?”

曹君哼了一聲,“找我幹什麼,當著我的麵說我有多差勁?”

董池魚揉了揉臉,“是挺差勁的,很無情,無情的令人發指。但是很有義,路見不平,該上就上,作為朋友無可挑剔,我能怎麼辦,隻能包容你小小的不完美了。回家吧,家裏人都念叨著你呢。”

曹君:“這可是你求我回去的。”

董池魚翻白眼:“我求著你回去趕緊把房租給我付了,你都拖欠我好幾天房租了。”

兩人下了樓,碰見了花穗。

花穗神色黯然:“你要走了?”

曹君:“嗯,你頭上戴的那個珍珠簪子挺好看,給我吧。”

花穗以為他要做思念之用,立刻抽了下來。

曹君轉手遞給董池魚,“把你那木叉拔了吧,用這個。”

花穗的臉當時就綠了。

董池魚把他的手打開,簡直要瘋了,“你有毛病吧,把別的姑娘用過的東西給我,你不尊重那姑娘也不尊重我,不要幹這種腦子進水的事。”

花穗立即笑著說:“房間裏還有沒戴過的發釵,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上去選一選。”

董池魚看著花穗歎了口氣,“小麥,不要對這個男人太好,他不值得,我要是男人就好了,我會娶你的。”

花穗溫柔一笑:“我不是對曹郎好,是覺得你會喜歡那些發釵。”

董池魚隻恨自己不是男人,享不了這溫柔鄉的福分。

曹君把她拽走了,“你救風塵的心也太濃了,你要是個男人就是勸妓從良的。”

董池魚恨恨道:“你是逼良為娼的。”

曹君彈她腦瓜崩,“我先打死你。”

董池魚佛山無影腳反擊。

兩人打打鬧鬧路過一個小巷子,見巷子口有個人,那人帶了個鬥笠,稍微往下壓了壓,單手將刀出鞘。

“曹君?”

曹君把董池魚往身後一攔,低聲說了句,你快跑,然後迎上前,無懼無畏:“是我,什麼事?”

“我姓王,你碰了我們家少爺的女人,該教訓。”刀身寒光凜冽,刀客的眼睛更加的冷,伴隨著劈砍的動作,帶來一個冬天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