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毛筆插髻

���@退燒藥會使人困倦,花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董池魚起身出關門,不見曹君蹤影,大抵是去哪個姑娘房裏了。

媽媽守在門口給董池魚錢,然後憂心忡忡地問:“董大夫,我想拜托你件事,曹郎上次拂袖而去,花穗也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愁著就病了,能不能請你打探一下,曹郎因為什麼緣故,從春意樓都搬出去了。”

董池魚答應了,媽媽給她指了個房,推門進去,曹君正在提筆寫詩,沒寫紙上,是一個姑娘攤開手臂,他把墨筆寫在肌膚上,姑娘癢的一個勁兒的嬌笑。

她看那一幕,隻覺得曹君身上開出了一朵糜爛的花,輕薄公子麵如玉,在誰身旁都能笑,一個夜夜宿在春意樓的男人,身旁自然不止花穗一個,花穗身旁自然也不止他一個,他們兩個不過是露水情緣,但瞧著花穗的真情實感,還是忍不住有歎息聲。

“你完事兒沒?”董池魚問。

“還差一筆,等等我。”曹君加快速度,落下最後一筆,欣賞著:“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還差後半,等我下次來了給你寫。”

“這次來還便寫完吧。”姑娘看著是個驕縱的,眼吊著的像個狐狸,起身一推董池魚,“你是哪個姐妹,怎麼還跑到我房間裏來搶人了。”

董池魚被她突然一推,踉蹌向後一摔,人扶住屏風,就是這頭上的簪子應聲落地,直接摔碎了。

她有著惋惜,簪子不貴,但是娘給買的。

曹君當時就急了,趕緊扶住她,怒視那驕縱姑娘,信手拿起旁邊的水盆潑在她身上,詩句的墨跡本就沒幹,水一衝瞬間就散了。他冷笑:“這首詩不適合你。”

姑娘尖叫著哭泣,沒想到被這樣對待。曹君一向不管女兒家的私鬥。

董池魚隻覺得叫聲刺耳,“哎呦,別哭了,曹君,稍微憐香惜玉點呀。”

“你才罵完我是兩條腿的王八,憐什麼香,惜什麼玉。”

曹君把董池魚拽了出來,見人披頭散發,三兩下把她的發挽上,用自己的筆充當簪子,插進她發髻間。

董池魚伸手摸了摸:“好像還挺好用。”

曹君欣賞道:“很適合你,牛嚼牡丹、焚琴煮鶴,現在添個毛筆插髻。”

董池魚生氣:“你以為我願意呀,你這隻筆黑禿禿的我才不喜歡,那是我娘給我買的好看,可惜摔碎了,我這算不算無妄之災?”

曹君認錯態度良好:“算,這狼毫我補給你了,還想要什麼補償,你隻管說。”

董池魚惦記著媽媽讓問的話,說:“你上次是不是急匆匆地從春意樓走了,花穗哪裏招惹到你了?”

曹君搖頭:“花穗性情溫柔,沒招惹到我,隻是想走了,便走了。”

董池魚說:“也不跟人家說一聲。”

曹君莫名其妙:“春意樓又不是我家,來去要什麼解釋?”

董池魚心想,王八呀,王八,你是真王八,有情的時候濃情蜜意,無情的時候抽身就走。

曹君問:“花穗同你說什麼了?”

董池魚搖頭:“她什麼都沒說,是媽媽讓問的。我看她很關心你,惦記著你的前途,惦記著你的去向,又因為你鬱結於心,你有空跟那種尖叫雞玩,不如和花穗說說話。”

曹君神態忽然變冷:“你等等我,我現在就和她說一句話,說完咱們一起走。”

董池魚心有不好之感,“你要說什麼?”

曹君神態漠然:“我斷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將你從前與我心,付與他人可。”

董池魚驚了:“這是一刀兩斷?”

曹君:“這是當斷則斷,她對我太關心了,於我於她都不是好事。”

董池魚也不是說什麼好,反正他這話不能說,一把將人拽住,拖著便走,“冷靜冷靜,顧念一下舊情。”

曹君隨著她走,“董池魚,男人是不念舊情的。況且這裏是春意樓,有情緒、情趣、情韻,唯獨沒有真情實感,自然也不會有什麼舊情。”

董池魚煩惱:“就算沒有舊情,你也不該無情。哎呀,怎麼這麼繞嘴,我不跟你談情了,我就是出於人性化考慮,為了我病人的身體健康,不要去刺激她。可惜我不是個男人,不然還有你曹君什麼事兒,花穗這樣好的姑娘就不會被辜負了。”

曹君笑道:“你若是個男人,早就被我揍死了。”

董池魚手一伸,比劃道:“咱們兩個還不知道誰揍誰呢,曹君,你比我欠揍多了。”

然後兩個人便爭論了一路,誰更欠揍,回家時口幹舌燥,董池魚衝到廚房裏灌了自己一大杯水。

在她的堅持下,羅氏天天買柴火燒熱水喝,減少細菌入侵,家裏頭的人基本不生病,一點小病輕易就能治好,仔細算下來還算省錢了。

故淵站在門口:“你回來了。”

董池魚給他炫耀了一下自己賺的錢,“多不多?”

故淵點頭:“多。不過,你去的是秦樓楚館吧。”

董池魚點頭,剛要說話,忽然覺得不對勁,一把捂住他的嘴,將人拖到自己的藥房裏,門一關,警惕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的?”

故淵說:“你身上有味道,劣質的胭脂水粉味很濃,普通女子舍不得這麼打扮,有錢的女人會買更好的胭脂水粉,隻有秦樓楚館的女子好用,且用量很大。”

董池魚:“不許和娘說。”

故淵點頭:“哦。”

董池魚轉念一想,“不對呀,你怎麼這麼清楚?”

故淵坦蕩蕩:“以前總去。”

董池魚三觀都要震裂了,曹君是個渣男,在春意樓玩出花來都不奇怪,故淵呢,他可是故淵呀,如來佛祖下凡都沒他清心寡欲。

故淵:“我沒和你說過嗎?”

董池魚小心翼翼地問:“你去那個地方幹什麼?”

故淵:“坐著。我堂兄拉我去的。”

董池魚揉了揉臉頰:“是坐,還是做?”

故淵困惑:“有什麼區別?”

那區別可大了。

董池魚實在不清楚該怎麼和故淵說清楚,但轉念一想,為什麼要說清楚?

他去哪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不行啊,太好奇了!

她無法想象故淵在女人的手臂上寫詩,滿臉決絕地說一刀兩斷。

“故淵,你知道去秦樓楚館的目的是什麼嗎?”董池魚引導著。

故淵:“喝酒、清談、吸食五石散。”

董池魚放心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地說:“我純潔無瑕的故淵啊,不準吸食五石散。”

故淵突然一摟她的腰,兩個人緊緊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