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 戰東都（八）
虎牢關固然是座雄城，然則自打董卓之亂後，關城便不曾有過修繕，哪怕是曹操遷都許都之後，也同樣沒怎麼在意虎牢關的存在，一者是虎牢關已然不似往昔那般重要，二來麼，也是因為沒錢，自然不會去考慮修繕虎牢關，這就導致了關中防禦設施極其之簡陋，大半木製的器具都已老化損毀了，別說沒有重型投石機、燃燒彈等防禦重器了，便是連城頭上原本具有的四架守城弩也已損壞了三架。
“守城弩準備，給我射！”
幽州軍攻占了關城之後，數日來，雖緊急搶修，可也就隻修好了兩架守城弩，至於另兩架麼，已然完全沒了搶救的可能性，毫無疑問，一旦曹軍的遠程部隊發起攻擊，這兩架僅存的守城弩也必然無法保存下來，有鑒於此，張武自是不會坐等曹軍來攻，本著物盡其用之原則，在曹軍剛開始渡河之際，便即第一時間將守城弩派上了用場。
“嘭、嘭！”
隨著張武一聲令下，兩架守城弩邊的幽州軍士兵們立馬便張羅開了，但聽兩聲巨響中，兩支巨大的弩箭便已狂嘯著從城頭急射而出，筆直地紮向了汜水河邊，聲勢倒是不小，可惜兩箭全都落到了空處，除了濺起的水花將不少曹軍士兵淋成落湯雞之外，並未給曹軍將士造成絲毫的傷害，此無他，弩車的準頭本來就不咋地，加之倉促上陣的幽州軍士兵們原就不是專業弩車兵，盡管曾受過相關之訓練，可惜能力到底有限。
“不要慌，繼續過河，有敢遷延不進者，斬！”
守軍所射出的弩箭雖不曾命中目標，可那巨大的威力卻還是不免令正在渡河的曹軍將士們起了陣騷動，一見及此，夏侯惇的臉色當即便是一沉，聲線冷硬地便下了道死命令，很快便強行彈壓住了軍中之騷動。
“娘的，都給老子瞄準點射。”
虎牢關中的戰備物資實在是太過稀缺了些，檑木滾石還好說，張武進關的第一時間便下令將城守府給拆了個徹底，將梁柱磚石等都搬上了城頭備用，可守城弩專用的弩箭卻隻在武庫裏找到了五十餘支，昨夜一戰中便已用去了二十餘支，所剩的可是不多了，見得兩箭全部落空了去，張武忍不住便暴了聲粗口。
“投石機各就各位，給老子轟平城頭！”
隨著曹軍開始進入城前布陣，人群密度大增之下，哪怕幽州軍的弩車兵不夠專業，胡亂攻擊之下，也能瞎貓碰到死耗子地大量射殺曹軍將士，每一箭射將過去，總能在曹軍陣中激起一片的哀嚎之聲，那等血肉橫飛的景象，對軍心士氣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無比，對此，夏侯惇根本沒任何法子好想，隻能是不斷地催促自家的遠程部隊加緊部署。
“嘭、嘭嘭……”
好一通的忙亂之後，曹軍的遠程部隊總算是完成了部署，隨著指揮官一聲令下，大量的石彈頓時便從陣中騰空而起，呼嘯著便往城頭砸了過去——因著守城弩能發射火箭的威脅，此際曹軍根本不敢將易碎易燃的燃燒彈前置到軍中，隻能先以石彈展開攻擊。
“上燃燒彈，各機位準備，給我轟！”
盡自有著地利之優勢，可架不住曹軍所部署的投石機多達六十餘架，彼此對轟的結果顯然是明擺著的，哪怕投石機的準頭比之守城弩更差，可大半個時辰的對轟下來，曹軍硬是以巨大的犧牲徹底擊毀了守軍的守城弩，連同那兩架早已損毀的守城弩也被曹軍的石彈雨生生砸成了碎片，眼瞅著城頭威脅已蕩然無存，曹軍遠程部隊指揮官終於準備將燃燒彈這等攻城利器端出來了。
“快，都撤進藏兵洞！”
張武本身就是玩燃燒彈的祖宗，這一見曹軍從後頭運來了大量的燃燒彈，立馬便知曹軍這是要玩火海戰術了，又豈會傻站在城頭挨打，緊著便下了道針對性十足的命令——因著虎牢關城牆高大之故，張武並不擔心曹軍會趁機衝上城來，那十丈的高度差給足了幽州軍反應所需的時間。
“嘭、嘭嘭……”
在利用燃燒彈攻城這一條上，曹軍完全照搬了幽州軍的戰術思路——不管你城頭有沒有站人，先打上數輪，弄出一片火海，讓守軍將士無法在城頭上展開，然後再利用熄火的空檔發起衝城行動，打守軍一個措手不及，以求迅速殺上城頭，此際的夏侯惇沿用的同樣是這一套，隨著大量的燃燒彈打上城頭，不甚寬的城牆上下便已是大火衝天，濃煙滾滾，令人難以視物，借著這等猛烈的轟擊，曹軍的衝城部隊趁機前置到了離城隻有三十餘步開外處，做好了隨時發起衝鋒之準備。
“擂鼓！”
燃燒彈炸開之後燒得極猛，可也燃得極快，別看城頭上大火衝天，然則僅僅半炷香不到的時間而已，大火已見小了下去，一見及此，夏侯惇自是不敢有絲毫的遷延，但見其一揚手，便已是聲線冷厲地斷喝了一嗓子。
“咚、咚咚……”
隨著夏侯惇一聲令下，中軍處的戰鼓便即隆隆暴響了起來，旋即便聽呐喊聲大作間，第一撥的兩千曹軍衝城部隊已急速地向護城河衝了過去，將雲梯往兩岸一架，再用木板一鋪，一架架簡易浮橋便已成了形，大批的曹軍將士很快便沿著浮橋衝到了城下。
“報，稟將軍，柳浩將軍已攻克偃師，正自向我虎牢關急行而來。”
聽得城外響動不對，張武正自準備下令守禦部隊上城防禦之際，冷不丁卻見一名渾身大汗淋漓的報馬踏著未熄的火焰狂奔進了城門樓中，顧不得氣息紊亂，衝著張武便是一個單膝點地，激動不已地稟報了一句道。
“好，去告知柳將軍，一進關之後，先將投石機部署好，轟賊軍一個措手不及，快去。”
這一聽柳浩已率部高速趕來，張武緊繃著的心弦立馬便是一鬆，然則大戰在即，他也自顧不得激動，緊著簡單吩咐了那名報馬幾句之後，便即大踏步地衝出了城門樓……